第三章

物理小测前的晚自习，叶屿刚把物理练习册摊开，就见陆晏抱着保温杯走过来。杯盖没拧紧，他一坐下，半杯温水全泼在了叶屿的练习册上，洇得"匀速直线运动"几个字像在水里游泳。

"对不起。"陆晏手忙脚乱去抽纸巾，指尖不小心蹭过叶屿手背，两个人都跟被烫到似的缩回手。邓祁在后排看得直拍桌子："屿哥，陆大神这是想让你'液体压强'现场实践啊！"

许呓欣把自己的练习册扔过来："用我的，反正我早做完了。"青钥跟着递来包纸巾，发尾的青色在灯光下晃了晃："听说张老师今天又在办公室念周记，说有人写'今天风很大，吹乱了物理老师的头发'，这是哪位极简大师的新作？"

叶屿刚要辩解，陆晏突然把自己的笔记本推过来。笔记本上的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唯独在"相互作用力"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被另一个小人推得东倒西歪。"这题我标了重点。"他耳尖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小意外，还是被青钥的话戳中了。

晚自习铃响时，叶屿发现陆晏的保温杯落在了自己桌洞里。他拎着杯子追出去，正好撞见陆晏被几个女生堵在走廊尽头问数学题。有个女生递过笔记本，笔尖差点戳到陆晏胳膊，叶屿没多想就挤过去："你的杯子忘拿了。"

他把保温杯往陆晏怀里一塞，手指故意在他手腕上多捏了两秒。陆晏低头看杯子，又抬头看他，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谢了。"那几个女生面面相觑地走了，邓祁从楼梯口探出头："屿哥，你这招'保温杯驱狼术'够绝啊！"

第二天物理小测，叶屿正对着最后一道大题皱眉，突然感觉后背被戳了一下。他回头，见陆晏把一张纸条卷成小团递过来，眼神示意他看桌底。叶屿刚把纸条展开，就被巡视的物理老师抓个正着。

"你们俩，跟我去办公室。"王老师推了推眼镜，把纸条没收时还念了出来，"第三题选C，我刚才看见你在那道题上画小乌龟了——陆晏，你什么时候学会传纸条了？"

办公室里，王老师让他们罚站。叶屿盯着陆晏的鞋跟，突然发现他两只鞋的鞋带系反了。"你鞋带。"他伸手想去帮他系，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陆晏的脚踝。陆晏低头一看，脸瞬间红透，弯腰系鞋带时还差点撞到桌腿。

王老师批完作业抬头，正好看见这一幕，突然笑了："叶屿，上次让你给陆晏讲题，你说'他比我会'，现在倒关心起人家鞋带了？"叶屿刚想反驳，就见陆晏突然开口："老师，是我让他帮我看的，我眼睛有点花。"

这话刚说完，窗外突然传来邓祁的大嗓门："王老师！张老师让你去吃她带的酸梅汤，说能治'批作业酸'！"紧接着是许呓欣的怒吼："邓祁你闭嘴！"青钥的笑声像风铃一样飘进来，混着张老师"我的酸梅汤呢"的追问，把办公室的严肃气氛搅得一团乱。

王老师被吵得头疼，挥挥手让他们回教室。走在走廊上，叶屿突然笑出声："你眼睛花？上次看显微镜，你连细胞里的线粒体都看清了。"陆晏没反驳，只是把手里的物理公式手册往他怀里塞了塞："明天早自习，我在操场等你。"

第二天叶屿跑到操场，见陆晏正弯腰捡什么东西。走近了才发现，他在捡昨天被风吹散的樱花花瓣，手里已经攒了一小把。"给你。"陆晏把花瓣往他口袋里一塞，"昨天看你笔记本上贴了这个。"

叶屿摸出花瓣，突然想起上周自己在笔记本上画过樱花，当时陆晏就坐在旁边。这时邓祁带着许呓欣和青钥跑过来，手里举着刚买的冰棍："屿哥，陆大神，你们在玩'花瓣传情'吗？"

许呓欣一冰棍敲在他头上："会不会说话？"青钥指着跑道尽头："快看，张老师在追卖煎饼的大爷，说要加双倍醋！"

叶屿转头时，正好对上陆晏的目光。阳光穿过他的发梢，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落了满地的星星。他突然觉得，这个春天好像比所有的物理公式都要温柔，而身边这个人，比夏天的冰汽水还要让人欢喜。

"走了，"陆晏拽了拽他的袖子，"再不去教室，王老师又要让我们罚抄'牛顿三大定律'了。"叶屿跟着他往教学楼走，口袋里的樱花花瓣轻轻蹭着掌心，像有只小蝴蝶在里面扑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