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旖旎温存尚未完全散去，凌曜办公桌上的内部通话器便亮起了提示灯，传来唐辰冷静无波的声音：“凌总，技术安全部的人到了，关于那封匿名邮件的溯源有了初步结果。”
凌曜眼底的浓稠情愫迅速褪去，恢复了惯常的锐利清明。他松开揽着苏暖的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衣领，动作自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让他们进来。”
门被推开，两名穿着曜集团IT部门深色制服、技术人员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平板和一份报告。他们看到凌曜身边的苏暖时，眼神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专业地收敛起来，恭敬地问好。
“直接说结果。”凌曜坐回办公桌后，手指交叉置于桌前，姿态重回掌控者的冷峻。
为首的技术人员打开平板，调出数据图谱：“凌总，我们追踪了那家媒体提供的IP和注册信息，如预料之中，使用了多层跳板和虚假身份。发送源头位于境外一个公共代理服务器节点，无法直接定位。”
凌曜面无表情，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但是，”技术人员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笃定，“我们重点分析了邮件本身的元数据和行为模式。发现一个细微的、几乎可以被忽略的签名特征——邮件客户端一个特定版本的罕见缓存生成规则。这个版本在国内的用户极少。”
他放大图谱上的一个细节：“结合发送时间、代理节点的选择偏好（倾向于某个特定区域的服务器），以及这个独特的客户端签名，我们构建了一个筛选模型。最终，模型将范围缩小到了三个可能的源头IP段，均位于本市。”
苏暖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心中不由暗叹曜集团技术团队的强悍。这种从海量噪声中提取有效信息的能力，堪比专业的安全机构。
“继续。”凌曜下颌微点。
“我们调取了这三个IP段在邮件发送时间段内的所有活跃连接记录，进行交叉比对和异常行为分析。”另一名技术人员接话，语气略显兴奋，“发现了一个高度可疑的连接——来自A大校园网内部的一个无线接入点。”
“A大？”凌曜眸光一凛。
“是的，凌总。具体位置是第三教学区，公共阅览室附近。连接设备是一台型号较旧的笔记本电脑，MAC地址已记录。”技术人员将报告递上，“发送时间是在晚上九点四十七分，阅览室即将关闭，人流量稀少。我们回溯了该设备近期的网络活动轨迹，发现其多次在深夜时段匿名登录境外某些八卦论坛，发布的内容偏向……”
他顿了顿，谨慎地选择用词：“……偏向对集团以及……苏小姐不太友善的猜测和议论。”
线索瞬间清晰起来。范围从茫茫网络，精准地缩小到了A大校园内部，甚至锁定了一台具体的设备和使用者的行为模式。
凌曜拿起那份报告，快速浏览着上面的技术细节和数据追踪路径，眼神越来越冷。
“能确定使用者身份吗？”他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让室内的温度仿佛降了几度。
“校园网接入需要实名认证。”唐辰此时开口接话，他显然已经提前做了功课，“我们已与校方信息安全办公室进行了‘必要的沟通’，调取了该MAC地址设备在对应时间段的认证账号记录。”
他停顿了一下，报出一个名字：“账号注册人是……赵强。计算机学院，大二。”
赵强。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暖心中漾开圈圈涟漪。她记起了刚入学时那个在机房试图刁难她、反被她用代码实力碾压的学长；记起了后来几次在校园里碰面时，对方那混合着嫉妒、不甘和几分阴郁的眼神。
竟然是他。
一股冰凉的失望和些许荒谬感涌上心头。她与这个赵强并无深仇大恨，最多只能算是一次不愉快的交锋。竟值得他如此处心积虑，甚至甘当他人棋子，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在背后捅刀？
凌曜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意外，仿佛早已有所猜测。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吩咐道：“证据链固定完整。所有技术分析报告、校园网的认证记录、以及他之前在网上发布不实言论的记录，全部整理归档。”
“是，凌总。”
“联系校方纪检部门和李院长（计算机学院院长），”凌曜的声音平稳却带着终极判决的意味，“以曜集团的名义，正式提交这些证据，控告赵强同学涉嫌诽谤、损害他人名誉，并违反校园网络使用规定，行为恶劣，严重损害A大学术声誉。要求校方依规严肃处理，并将处理结果通报我方。”
他的措辞严厉，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一旦校方查实，等待赵强的绝不仅仅是口头警告那么简单，很可能会是留校察看，甚至开除学籍。曜集团的影响力，足以让校方高度重视并采取最严厉的措施。
这不仅仅是惩罚，更是一种立威和震慑。是在告诉所有藏在暗处、心怀不轨的人，动苏暖，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明白。”唐辰毫不犹豫地应下。
两名技术人员也领命，带着一种参与了一场漂亮狙击战的隐隐激动，恭敬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内再次只剩下两人。
凌曜看向苏暖，目光深沉：“觉得处理重了？”
苏暖缓缓摇了摇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不。他选择了这样做，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这不是同学间的小摩擦，这是蓄意的恶意中伤。”她停顿了一下，轻声却清晰地道，“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悲。为了一点虚无的嫉妒或者蝇头小利，赌上自己的前途。”
凌曜走到她面前，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惜：“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有人见不得光，只想把别人也拉入泥潭。对付这种人，唯有让其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才能永绝后患。”
他的触碰温热，话语却带着冰冷的现实法则。
“我知道。”苏暖仰头看着他，“只是……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我希望我能做得更多，而不只是被动地等待你的保护。”今天在会议室，她至少还能用技术证明自己。但对于这种暗地里的谣言，她却感到无力。
凌曜凝视着她眼中那抹不甘和倔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郑重的吻。
“好。”他承诺，“我会教你。教你如何识别陷阱，如何构筑防御，如何……反击。”
这不是一句情话，却比任何情话都更让苏暖心安。他并非要将她永远护在羽翼之下，而是要让她长出属于自己的、锋利的爪牙，能够与他并肩而立，共同面对风雨。
“嗯。”苏暖用力点头，将脸颊在他温热的掌心蹭了蹭，像一只寻求安慰又渴望强大的幼兽。
就在这时，凌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唐辰发来的后续消息。
【凌总，校方已收到材料，高度重视。李院长亲自致电，表示会立刻成立调查组，最快明天上午会有初步处理意见。另，赵强已被辅导员叫去谈话。】
凌曜将手机屏幕示意给苏暖看。
效率高得惊人。这既是校方对事实的震惊与重视，更是对曜集团及其背后所代表的能量的敬畏。
匿名信的源头，至此，算是彻底挖出并即将被终结。
然而，无论是凌曜还是苏暖都明白，赵强充其量只是一把被利用的、愚蠢的枪。真正的幕后黑手，依然隐在更深的暗处。
但拔掉了这把枪，斩断了这只伸过来的最直接的黑手，无疑是一次清晰的警告和一次阶段性的胜利。
凌曜收起手机，重新揽住苏暖的腰，将人带入怀里。
“晚上的奖励，”他低下头，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鼻尖，语气恢复了之前的低沉暧昧，“想好要什么了吗？”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城市华灯初上。
办公室内，硝烟暂熄，温情弥漫。而属于他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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