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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午夜末班车·终焉与序章(续)

循环片场逃生指南

时间,在死亡降临的刹那,被拉伸至无限漫长,又压缩至弹指一瞬。

怪物覆盖着粘稠黑色角质、闪烁着冰冷嗜血红芒的尖锐口器,撕裂空气,带着腐蚀性的腥风,距离林晚的眉心只有零点零一毫米。

安全区力场破碎的蓝光碎片如同凋零的萤火,尚未完全湮灭,映照出阿飞在角落蜷缩崩溃的剪影,以及林晚因剧痛和极致专注而扭曲、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脸庞。

汽笛的凄厉长鸣。

车轮与铁轨濒死般的摩擦尖啸。

窗外骤然铺开的、弥漫着灰白冰冷雾气的废弃站台轮廓。

以及那块疯狂闪烁、笔画扭曲蠕动、散发着不祥血光的——

【安҉҉҉宁҉҉҉站҉҉҉】 霓虹灯牌!

所有的一切,声音、景象、触感、死亡的气息……都在这一刻,以一种违反物理法则的方式,被强行“钉”在了原地!

仿佛有人按下了宇宙的暂停键。

不,不是暂停。

是“抵达”与“重置”这两个庞大的、冰冷的、属于“万象放映厅”基础规则的齿轮,在“高维规则扰动”的疯狂冲击下,发生了亿万分之一秒的错位、卡顿、乃至……崩裂!

那个被林晚用几乎魂飞魄散为代价捕捉到的、“抵达即重置”逻辑锚点被扰动冲击而产生的——“逻辑真空”!

出现了!

万分之一秒!甚至更短!

在这无法用时间刻度衡量的“瞬间”,规则暂时失效!

系统控制力降至冰点!

整个404号末班车,连同其上的所有存在,都陷入了一种绝对的、诡异的“静默”状态!

怪物的口器凝滞不前,复眼中的贪婪和暴虐凝固成丑陋的图案。

阿飞绝望的表情僵在脸上。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牌定格在最扭曲的一帧。

连车轮摩擦溅起的火星都悬浮在半空。

唯有一样东西,还能在这绝对的“静默”中“流动”!

是林晚那压缩到极致、与左手腕即将熄灭的印记红光融为一体的、孤注一掷的求生意志!

就是现在!引爆!

那凝聚了所有愤怒、不甘、恐惧和最后力量的意念,如同烧红的刀尖,狠狠刺入了印记最核心那一点微弱如火星的红光之中!

轰!!!

没有声音,没有光爆。

但在林晚的意识最深处,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宇宙开辟般的寂静爆炸!

她左手腕上那枚胶片印记,在这万分之一秒的“逻辑真空”中,遵从了她最后的指令,将她残存的意识、连同印记本身最后10%的能量,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极致压缩、然后……向着内部、向着某个无法描述的方向、猛然“引爆”!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爆炸,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剧烈“坍缩”和“跃迁”!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玻璃碎裂的脆响,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下一秒,那绝对“静默”的万分之一秒过去了!

“吼——!!!” 怪物的嘶吼和口器刺破皮肉的闷响同时爆发!

“哐当——!!!”列车彻底停稳的巨大惯性让车厢剧烈颠簸!

“滋滋——啪!”【安宁站】站台上,那块巨大的霓虹灯牌在疯狂闪烁后,猛地爆开一大片电火花,灯光瞬间黯淡了大半,只剩下几个笔画苟延残喘地亮着,将站台映照得更加鬼魅!

“不——!”阿飞迟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这才响起!

一切恢复了“动态”!死亡流程继续!

然而——

怪物那志在必得、足以刺穿钢铁的口器,却……刺了个空!

它面前的地板上,只有几滴尚未干涸的、属于林晚的鲜血,以及空气中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类似胶片烧焦的古怪气味。

林晚……消失了。

就在怪物的口器之下,就在阿飞的眼前,就在列车停稳、灯牌爆裂的这一个瞬间……凭空消失!

“吼???” 怪物数对猩红的复眼中,同时露出了极其拟人化的茫然和困惑。

它那简单的、只懂得吞噬和杀戮的思维,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它暴躁地甩动着口器,疯狂地嗅探着空气,锋利的节肢刮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试图找出那个消失的猎物。

缩在角落的阿飞,也彻底傻了。

他张大了嘴巴,看着怪物面前空无一物的地板,看着那几滴刺目的鲜血,大脑一片空白。

死了?被吃了?渣都不剩?还是……跑了?怎么跑的?

他无法理解,巨大的冲击甚至暂时压过了恐惧,只剩下麻木的呆滞。

列车彻底停稳。

车厢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怪物暴躁的嘶吼和刮擦声。

车门外,是【安宁站】弥漫的、冰冷的灰白雾气,无声地翻滚着,看不到任何站台的细节,也没有任何“检票员”或其他东西上车的迹象。

仿佛这个站点,本身就意味着“空无”和“终结”。

几秒钟后。

嗡——

一股无形、冰冷、机械的波动,如同潮水般扫过整列404号末班车。

波动所过之处,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地上西装中年男人的尸体、车窗上小雅留下的暗红污渍、车门内侧老太太湮灭留下的那片猩红……所有死亡的痕迹,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迅速变淡、消失。

肮脏的地板、布满划痕的座椅、扭曲变形的隔门……所有战斗和破坏的痕迹,也在飞速地“刷新”、修复,恢复成林晚刚醒来时那种“陈旧但完整”的状态。

就连那只暴躁的、试图寻找林晚的怪物,在这股波动扫过后,也如同接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指令,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庞大的身躯缓缓后退,重新隐没于刚刚“刷新”修复好的、通往下一节车厢的连接处隔门之后,再也无声无息。

短短两三秒内,整个车厢焕然一新……不,是恢复了“初始状态”。

除了……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但确确实实还“活着”的阿飞,以及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胶片烧焦味,证明着刚才那场惨烈挣扎并非幻觉。

阿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如同神迹(或者说魔迹)般的一切,大脑彻底宕机。

就在这时,那股冰冷的波动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以及……那与周围“已刷新”环境格格不入的、属于“幸存者”的状态。

波动在他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随即,一段冰冷、机械、毫无情感可言的提示音,直接响彻在他的脑海深处,与之前林晚听到的如出一辙,却又有些微妙的不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和杂音?

【检测到异常状态:副本《午夜末班车》未完全重置。】

【检测到幸存放映员:阿飞(编号739)。】

【根据基础规则第7条第3款补充条例,处理方案生成……】

【强制清除本次副本记忆(深度清洗)。】

【强制传送至临时休息区(万象放映厅边缘序列)。】

【开始执行……】

阿飞“不!等等!什么记忆清洗?我不要……”

阿飞惊恐地试图挣扎呐喊,但那股无形的波动瞬间笼罩了他!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扔进了强力洗衣机,所有的记忆——恐怖的列车、诡异的规则、死去的同伴、林晚的消失……

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退潮般被强行抽离、搅碎、抹去!

他的眼神迅速变得空洞、迷茫,最后只剩下一片彻底的空白和麻木。

咻!

他的身体如同被擦掉的粉笔字,瞬间从车厢内消失不见。

整个404号末班车车厢,彻底变得空无一人,干干净净,寂静无声。

只有车窗外【安宁站】那冰冷的灰白雾气,无声地翻涌着,映照着站台上那块大部分灯管都已熄灭、只剩下两三个笔画微弱闪烁的残破灯牌。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仿佛一切都可以随时重新开始。

永恒的循环,似乎再次悄然合拢。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在一片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既非光明也非黑暗的“间隙”之中。

林晚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一粒尘埃,飘荡着。

没有身体,没有感知,只有一段极度残破、濒临消散的“存在”本身。

她最后的记忆,定格在那引爆印记、意识被极致压缩后产生的、撕裂灵魂般的剧痛,以及随之而来的、无边无际的虚无。

死了吗?这就是终结?还是……连终结都算不上?

就在这缕意识即将彻底消散于这片“间隙”之时。

嗡……

一点极其微弱、温暖、熟悉的白色光芒,如同残烬中最后一丝火星,在她意识核心处亮起。

是那枚胶片印记!它没有完全被“引爆”耗尽!

在最后关头,它似乎遵循了某种更深层的、连“扰动”都未能完全覆盖的底层指令,保住了最核心的一点点能量和结构,护住了她这缕即将消散的意识火种!

随着这点微光的亮起,那段冰冷机械、却在此刻如同天籁的系统提示音(同样带着杂音和滞涩感),再次微弱地响起:

【警告:放映员标记(林晚)损毁度89.7%。】

【警告:精神链接极度不稳定,濒临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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