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游者庞大的身躯轰隆隆地碾过她们藏身地点前方约二十米处的一条相对“宽敞”的通道。
那些缓慢摆动的机械臂,如同触须般扫过周围的废弃金属堆,偶尔碰到较大的障碍物,那巨大的破碎锤便会猛地抬起,然后狠狠砸下!
轰!!
一声巨响!一座小山般的废弃齿轮箱瞬间被砸得四分五裂,碎片横飞!
林晚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叫出声来。
巡游者似乎对这次“清理”很满意,发出一种更加低沉的、仿佛引擎空转般的轰鸣,继续沿着固定的路线,缓慢地、不可阻挡地向前驶去,最终再次消失在浓厚的雾墙之后。
嗡鸣声和震动逐渐减弱,直至消失。
过了许久,直到确认那恐怖的存在真的远离了,夏薇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她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林晚“它……它过去了?”
林晚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嗯。按照固定路线,下一次经过这个区域大概是十二个小时后。”夏薇擦了擦额角的汗,语气恢复了冷静,“算你运气好,它今天‘心情’不错,没偏离路线。”
心情不错?林晚无法想象那个恐怖机器拥有“心情”这种东西。
“走吧,抓紧时间。”夏薇不再多言,再次带头向前走去。“巡游者刚过,附近的‘小东西’会安静一段时间,是我们活动的窗口期。”
这一次,林晚跟随着她,心中多了几分敬畏和后怕。夏薇对这里的了解,远超她的想象。
两人在迷宫般的废弃金属堆中快速穿行。夏薇对路线极为熟悉,总能找到最隐蔽、最安全的路径。
期间,她们又远远地看到过一次普通的“清理单元”,但夏薇提前预警,两人迅速躲藏,有惊无险。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林晚的主观感觉),夏薇再次停下脚步。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地面上散落着大量破碎的玻璃和扭曲的金属框架,似乎曾经是一个大型的露天作业平台。
平台中央,赫然矗立着一根巨大的、已经断裂的金属立柱。立柱的断口参差不齐,露出里面密密麻麻、颜色各异的电缆线束。
许多电缆已经被扯断、烧焦,但仍有少数几根,偶尔会迸发出一两丝微弱的、蓝色的电火花。
而在那根断裂的立柱下方,堆积着如山的、各种型号的、破损严重的电子废弃物:老旧的电脑主机、碎裂的显示屏、烧毁的电路板、扭曲的键盘……如同一座科技的坟场。
“这里是‘旧堆填区’。”夏薇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偶尔能淘到点还有点用的东西,但也很危险。那些电缆有时会泄露强电流,而且……”
她的话音未落,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呜咽声,突然从那堆电子垃圾的深处传了出来!
那声音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像是一个小女孩在压抑地哭泣,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林晚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又是这种声音!和第七休息区那扭曲的滴水声一样,充满了诡异和不祥!
夏薇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一把拉住林晚的手臂,低喝道:“别看!别听!快走!是‘怨音体’!”
怨音体?又一个新的恐怖名词!
林晚不敢怠慢,立刻跟着夏薇想要后退。
但已经晚了!
那呜咽声仿佛察觉到了她们的退意,陡然变得清晰起来!
并且,不再是单一的哭声,开始夹杂进其他声音——尖锐的争吵声、愤怒的咆哮声、绝望的哀求声……各种负面情绪的声音碎片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混乱、污浊的音波,直接钻进两人的脑海!
“为什么抛弃我……” “好痛啊……” “都是你的错……” “一起留下来吧……”
无数充满怨毒和绝望的低语,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击着林晚的意识!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那些电子垃圾仿佛变成了扭曲的人体,正在痛苦地挣扎哀嚎!
“守住心神!那是假的!是能量残留形成的幻觉!”夏薇的低吼声如同惊雷,在她耳边炸响。林晚感觉夏薇用力掐了一下她的胳膊,剧痛让她暂时清醒了一瞬。
她看到夏薇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正强行拖着她向后退去。
而那堆电子垃圾深处,呜咽和低语声变得更加凄厉尖锐!
紧接着,几个模糊的、半透明的、由扭曲光影和静电干扰形成的类人形轮廓,缓缓地从垃圾堆里“浮”了出来!
它们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不断扭曲变化的、代表着痛苦和怨恨的表情轮廓。
它们伸出同样模糊的光影手臂,朝着林晚和夏薇的方向抓挠着,发出更加刺耳的、能直接侵蚀精神的哀嚎!
它们就是“怨音体”!由强烈负面情绪和残余能量结合形成的幽灵般的存在!
“跑!”夏薇当机立断,不再缓慢后退,拉着林晚转身就跑!
那些怨音体发出不甘的尖啸,竟然脱离了电子垃圾堆,如同没有重量的鬼影,飘飘忽忽地追了上来!
它们的速度不快,但那无孔不入的精神攻击却更加致命!
林晚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无数负面情绪和幻象疯狂涌现,脚步变得踉跄,几乎要摔倒。
“别被它们缠上!它们的攻击会加速印记的崩坏!”夏薇一边跑,一边急促地警告,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压抑的痛苦。
就在两人即将再次被那污浊的音波吞噬时——
夏薇猛地拐进一条狭窄的、由两块巨大钢板形成的缝隙!她迅速从腰间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看起来像是自制的小装置,上面有几个简陋的按钮。她用力按下了其中一个。
滋滋——!
一阵刺耳、尖锐、频率极高的噪音,猛地从那小装置里爆发出来!
这噪音对人类听觉极其不友好,但对那些追来的怨音体却像是致命的攻击!
那几个模糊的光影轮廓瞬间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如同被灼烧般剧烈扭曲、闪烁,速度猛地一滞,随即像是失去了凝聚力般,迅速变淡、消散,最终只剩下几声不甘的余音,回荡在空气中。
噪音持续了几秒后停止。
狭窄的钢板缝隙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林晚和夏薇剧烈喘息的声音。
林晚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头痛欲裂,心脏狂跳不止。刚才那番精神冲击比任何物理攻击都要可怕。
夏薇也靠着钢板喘息,额角满是汗水。
她看了一眼手中那个还在冒着细微电火花的小装置,皱了皱眉:“干扰器快没电了。下次未必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