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沿着伞骨滑落，在青石板上砸了一个深色的坑。林晚站在陈家老房子的门前，高跟鞋被困在泥里三厘米。她抬头看着朱漆剥落的门。十年前，她翻墙逃离了那天晚上的月光，仿佛照在背上，太冷了。
“晚姑娘，还愣着干什么？”二姨尖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妈等不起了。”
林晚握紧手中的行李箱拉杆，金属部件伤了手掌。三天前，电话里的威胁仍然存在——“如果你不回来结婚，就停止你母亲的呼吸机”。
“我会自己去的。”她甩开阿姨要帮忙的手，走过一英尺高的门槛。十年前，当她翻墙时，她摔断了左手腕。现在雨天疤痕会隐隐作痛。
老房子比她记忆中的更腐烂。空气中飘着霉味、线香和一些说不出的腥味，混合成恶心的味道。走廊两边的灯笼都是淡淡的红光，让人脸像鬼一样。
叔叔坐在祠堂中央的太师椅上，干手指扭着一串黑色的念珠。在他身后，桌子上有三排牌位，顶部是一座绿色尖牙的蛇形雕像，金色油漆剥落的眼睛盯着门。
"跪下。"三叔公的声音像砂纸一样摩擦。
林晚站着不动，律师的职业习惯让她下意识地发现了这场闹剧的漏洞，根据法律，男女双方都应该完全自愿结婚——”
"啪！"
二叔的巴掌来得猝不及防。林晚眼前一黑，左耳嗡嗡作响，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摇摇晃晃地扶着桌子的边缘，撞倒了一张牌。
“像你妈妈一样，我不知道怎么举。”二叔抓住她的头发，“十年前让你跑了，这次你不能！”
头皮有撕裂的疼痛，但更让林晚感到寒冷的是祠堂角落里的温度突然下降。似乎一块看不见的冰正在那里融化，寒冷一点一点地爬过来，缠绕着她的脚踝。
桌子上的蛇形雕像似乎转动了眼睛。
“时间到了。”叔叔颤抖着站起来，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乌木托盘。托盘上覆盖着深红色的天鹅绒布，上面有一张黄色的纸——不，不是黄色的，纸本身是一种奇怪的深黄色，就像老皮革一样。
林晚被迫跪在蒲团上。她看到纸上写着一个名字:“秦墨”，字迹暗红如凝血，每一笔都像是用指甲抓出来的。
三叔枯枝般的手拿起一支刷子。笔杆是黑色的，但笔尖是鲜红色的。他蘸了蘸旁边小瓷盘里的“朱砂”——液体太粘了，在林晚看起来更像是血。
“林晚。”三叔公念出她的名字，把毛笔挂在纸上。
祠堂里的灯笼突然变暗了一会儿。林晚后颈的毛根竖起，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更强烈。她突然转过头，看着角落——
黑暗中有两点金光一闪而过。
"我没有签字！"她挣扎着，指甲在二叔的胳膊上抓了一些血迹，"这是非法拘禁！这是对婚姻的胁迫！"
叔叔叹了口气，从袖子里掏出一部手机。视频通话在屏幕上，病床上的女人插着呼吸管，胸部微弱起伏。
"妈...林晚的挣扎停了下来。
毛笔塞进她的手里，感觉又冷又油腻，就像拿着一条死蛇。当笔尖触摸纸时，林晚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指尖跳到手臂上，仿佛有东西沿着血管钻进去。
最后一笔落下，祠堂里所有的灯笼同时熄灭。
黑暗中响起“嘶嘶”的声音，像蛇吐信，又像是谁在冷笑。林晚的手臂突然传来一种被缠住的感觉。它又冷又油腻。无形的束缚从手腕缠绕到肩膀。最后，它在锁骨上被严重勒死——
“礼成。”三叔公的声音带着奇怪的轻松，“送进洞房。”
林晚被胳膊拖出祠堂时，月光照在院子里的古井上。她恍惚地看到井边有一个黑影，细长的金色垂直瞳孔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瞬间盯着她。
新房子里点着两支手臂厚厚的红蜡烛，蜡烛和眼泪像血一样堆积。林晚瘫坐在床边，感觉脖子上有一条凸起的线，就像埋在皮肤下的铁丝一样。
“现在可以给妈妈换最好的病房了吗？”她问空房间。
没有答案。只有烛光突然摇曳，在墙上投下一个修长的人影。
林晚突然回头。
一个人站在窗帘的阴影里。不，也许不应该叫人——金色的垂直瞳孔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穿着一件深色的长衬衫，衣服下面隐约可以看到细细的深色线条，就像一个堆叠的鳞片盔甲。
"秦...墨水？"林晚的喉咙发紧。
男人慢慢走近，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了神秘的阴影。随着他的行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冷香，就像雪松混合着一些草药的苦味。
他停在一步之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种眼神让林晚想起实验室里的老鼠——冰冷客观，带着一丝残忍的好奇心。
“合同已成。”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让林夜想起蛇游过枯叶的沙沙声，“从今晚开始，你就是我的妻子。”
他伸出手抚摸林晚的脖子，指尖冰冷如玉。这种触感让林晚想起了祠堂里缠绕着手臂的看不见的东西，胃痉挛。
“别碰我！”她拍了拍手，“这段婚姻没有法律效力，我明天就-”
"怎么样？"秦墨突然接近，冷香扑面而来。他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报警？起诉？还是再逃？”
林晚的背靠在床柱上，无法撤退。秦墨的手撑在她耳边，长衫袖口滑落，手腕上露出一圈深色的痕迹——就像长时间被铁链勒出的瘀伤。
"你以为...“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脖子上出现了几个细小的蓝色鳞片，”你是唯一一个被这份合同束缚的人？”
窗外传来一声乌鸦的叫声。秦墨像醒来一样后退了一步，鳞片迅速隐藏在皮肤里。他转身走到门口，穿着黑色的衣服扫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睡吧。”他在门口停下来，“明天带你去看真相。”
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晚瘫倒在床上。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烙印”，想起了秦墨手腕上的痕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也许这段婚姻根本不是陈家安排给她的牢笼。
而是某人...不，蛇的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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