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班主任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教室里紧绷的寂静才像冰面融化般慢慢松动，但窃窃私语取代了先前的喧闹，所有目光依旧若有若无地飘向那个刚坐下的新身影。

“姜幼妧，你好啊！”一道爽朗的女声率先打破了微妙的气氛，班长邓婉婉抱着笔记本走过来，脸上带着标准的热情笑容，“我是咱们班班长邓婉婉，有什么不清楚的事都可以问我。”

紧接着，几个女生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搭话。

“你之前在哪上学呀？”

“转来深都一中是因为家里搬家吗？”

“你这校服穿得好好看，是不是改过尺寸呀？”

姜幼妧刚把书包塞进桌肚，闻言抬起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眼尾的弧度柔和又勾人。

她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眼神在围过来的女生脸上轻轻扫过，带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却又莫名让人觉得不能过分亲近。

姜幼妧谢谢，我之前在南城上学，确实是因为家里工作调动才转来的。校服没改过哦，可能是版型比较适合我吧。

后排靠窗的位置，周斯越已经转回身坐正，手指却还在桌沿无意识地轻点。丁羡偷偷看他，发现他虽然低着头翻书，视线却没落在书页上，耳廓微微动着，显然在听前排的动静。

“啧，新同学人气挺高啊。”宋子琪用胳膊肘撞了撞周斯越，挤眉弄眼地朝姜幼妧的方向努嘴，“长得是真可以，校花位置怕是要易主了。”

周斯越没接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无聊”几乎写在脸上。可他翻书的手指顿了顿，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姜幼妧的背影——女生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黑色皮筋束在脑后，露出白皙的脖颈，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泛着一层柔软的光晕。

孔莎迪凑到丁羡耳边，小声嘀咕：“她看着好会啊……你看她说话的样子，又甜又有点疏离，男生估计都吃这一套。”

丁羡的心轻轻沉了一下，她攥着笔的手指更紧了。刚才周斯越讲题时的耐心、指尖划过纸张的温度，仿佛还在眼前，可现在，他的注意力明显被分散了。她甚至能感觉到，周围几个男生的目光都黏在姜幼妧身上，连平时最跳脱的后排男生都安静了不少。

这时，姜幼妧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回过头，目光越过几个女生的头顶，精准地落在了靠窗的位置。她的视线先是掠过丁羡有些紧绷的脸，然后对上了周斯越那双带着审视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周斯越眉峰微挑，眼底的探究毫不掩饰。而姜幼妧却弯了弯唇角，露出一个极淡、却带着钩子的笑，然后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继续和邓婉婉她们说话。

周斯越的指尖猛地停住了。

宋子琪“欸”了一声，撞他胳膊：“她刚才是不是在看你？”

周斯越没说话，只是重新低下头，翻开的物理练习册上，那道他刚才讲了一半的力学题，此刻看起来竟有些模糊。他指尖在桌下轻轻摩挲着，刚才那个女生回头时的眼神，像羽毛又像针尖，轻描淡写地扫过，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莫名的痒意。

丁羡看着周斯越微垂的眼睫，忽然觉得，她小心翼翼维系了这么久的距离，好像真的被什么东西，无声无息地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