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自习，姜幼妧抱着习题册走到周斯越身边时，眼底还带着刻意装出来的困倦。她把本子往桌上一放，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姜幼妧周神，救命，这道题我昨晚琢磨到半夜都没弄懂。
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扫过周斯越的手臂，带着熟悉的花香。他低头扫了眼题目，指尖在图上点了点。
周斯越磁场方向搞反了，这里应该用左手定则。
他边说边拿过她的笔。
周斯越你看，电流方向和磁场垂直时……
姜幼妧托着下巴听着，眼神却没聚焦在题目上。她在想昨晚边伯贤敲她房门时的样子——男生穿着睡衣，手里端着牛奶，语气温柔得近乎诡异。
边伯贤幼妧，别和那个周斯越走太近，哥不放心。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哦，她笑着接过牛奶，踮脚抱了抱他的胳膊。
姜幼妧哥，你想多啦，我就是问他题而已。再说了，有你在，谁敢欺负我呀？
这副示弱又依赖的样子，永远能让边伯贤暂时收敛他的偏执。可关上门后，她看着镜子里自己乖巧的笑脸，只觉得一阵反胃。这种日复一日的伪装，像紧身衣一样勒得她喘不过气。
周斯越听懂了？
周斯越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姜幼妧立刻点头，笑得眼尾弯弯。
姜幼妧懂了！周老师一讲就通，比我对着答案看半天有用多了。
周斯越的指尖微麻，抬眼看向她。女生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光，可那光芒深处，却藏着一丝他看不懂的疏离。他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早自习铃声响了，姜幼妧已经像只灵巧的猫，溜回了自己座位。
一整天，姜幼妧都表现得和往常一样。课间去找周斯越问问题，午休时给他带草莓味的糖果，体育课上故意笨手笨脚地让他教投篮。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亲昵又不越界，勾得周斯越心猿意马，却始终抓不住实质性的回应。
周斯越不是没察觉异常。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可嘴角的弧度总带着点刻意；她靠近时身上的香气很甜，却甜得像加了过多香精的糖，少了点真实的温度。
下午放学，姜幼妧收拾书包时，周斯越忽然开口。
周斯越今天你哥又来接你？
姜幼妧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回头冲他笑。
姜幼妧是啊，他最近好像很闲。怎么了？周同学想约我一起走？
这话带着惯有的调侃，可周斯越却从她眼里捕捉到一丝慌乱。他没接话，只是看着她。
周斯越你好像不太喜欢他来接你。
姜幼妧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姜幼妧哪有？我哥对我可好了，就是管得有点严，像个老父亲。
她背上书包往外走。
姜幼妧明天见啦，周神。
走出教学楼，边伯贤果然还靠在车边等她。看到她出来，男生立刻扬起笑容，可当他的目光掠过跟在姜幼妧身后的周斯越时，笑意瞬间冷了下去。
边伯贤这位就是周斯越同学吧？
边伯贤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把姜幼妧拉到自己身后，伸出手，语气客气却带着压迫感。
边伯贤我是幼妧的哥哥，边伯贤。
周斯越看着他搭在姜幼妧肩上的手，那姿态占有欲十足，像在宣示主权。他不动声色地回握。
周斯越周斯越。
边伯贤听说你经常帮幼妧讲题？
边伯贤的手指微微用力。
边伯贤真是麻烦你了，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我大学学的就是物理，比你们这些高中生懂的多。
这话里的敌意几乎不加掩饰。姜幼妧在他身后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笑着打圆场。
姜幼妧哥，你别吓着人家。周同学，我哥跟你开玩笑呢，他就是……
边伯贤我没开玩笑。
边伯贤打断她，眼神锐利地看向周斯越。
边伯贤幼妧还小，心思要放在学习上，男女同学之间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周斯越的脸色沉了沉。他看向姜幼妧，女生低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肩膀微微紧绷。那副顺从的样子，和平时在学校里张扬狡黠的她判若两人。
周斯越我和姜幼妧只是同学。
周斯越收回目光，语气冷淡。
周斯越告辞
他转身就走，背影挺拔得带着点少年人的傲气。姜幼妧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里忽然空了一下。她知道边伯贤是故意的，可看到周斯越转身时的眼神，她还是莫名地有点烦躁。
边伯贤的声音冷了下来，搭在她肩上的手收得更紧。
边伯贤走吧，以后少和他来往。
回了家，边伯贤把她堵在房间门口，脸上没了白天的温和。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偏执。
边伯贤姜幼妧，我警告过你，别和别的男生走太近。
下巴被捏得生疼，姜幼妧却反而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姜幼妧哥，你又在发什么疯？我都说了只是问他题而已。
边伯贤只是问题？
边伯贤的眼神像淬了冰。
边伯贤你对着他笑的时候，眼里的光都快溢出来了。你当我瞎吗？
他俯下身，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额头，声音低沉而危险。
边伯贤幼妧，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谁敢肖想你，我就让他好看。
窒息感瞬间包裹了姜幼妧。她看着边伯贤眼底疯狂的占有欲，忽然觉得很可笑。她用力推开他的手，后退一步靠在墙上，脸上的笑容冷得像冰。
姜幼妧边伯贤，你搞清楚，我是你妹妹，不是你的所有物。
边伯贤妹妹？
边伯贤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扭曲的疯狂。
边伯贤谁要你当妹妹？姜幼妧，从你妈嫁给我爸那天起，你就该知道，你跑不掉的。
姜幼妧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和边伯贤硬碰硬没有好结果，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换上那副温顺的表情。
姜幼妧哥，我错了，我以后不和他来往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她走上前，轻轻拉着他的胳膊，语气软得像棉花。
姜幼妧你看，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哥了，谁都没有你对我好。昨天是我不对，不该让你担心的。
这副服软的样子终于让边伯贤的脸色缓和了些。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边伯贤真的？
姜幼妧真的。
姜幼妧仰头看着他，眼神无辜又依赖。
姜幼妧我保证，以后只和他讨论学习，绝不多说别的。
边伯贤盯着她看了很久，直到确认她眼里没有反抗的情绪，才慢慢松开手。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又恢复了温柔。
边伯贤这才乖。饿不饿？我去给你切水果。
门被关上的瞬间，姜幼妧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腕上被捏出的红痕火辣辣地疼。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周斯越发来的消息：【刚才没吓到你吧？】
看着屏幕上的字，姜幼妧忽然觉得一阵疲惫。她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两个字：【没有。】
然后她点开和周斯越的聊天框，删掉了所有的记录，就像删掉这段刚刚萌芽的、不该有的牵连。
她太清楚边伯贤的性子了，他说得出就做得到。如果周斯越继续和她走得近，只会被边伯贤缠上，到时候麻烦不断。而她，从来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麻烦里。
更何况，她早就习惯了这样。在上个学校，那个被她勾引得心神不宁的校草，不也是在她转学后，就被她彻底抛在了脑后吗？周斯越又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她反抗边伯贤的工具，是她排解窒息感的方式。现在这个工具可能会带来危险，那就换掉好了。
姜幼妧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慢慢勾起唇角。那笑容里没有了往日的狡黠，只剩下冰冷的漠然。
周斯越，对不起啊。这场由我开始的游戏，该结束了。
至于心里那点莫名的悸动？就当是错觉吧。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家里，她早就学会了把不该有的感情掐死在萌芽里。谁都不能成为她的软肋，从来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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