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高途是在一种温暖而禁锢的感觉中醒来的，他甚至已经感到有些汗意。
天光已经亮了很久，柔和的晨曦透过薄窗帘洒进室内，路边叫卖声早已响起。
似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气息空间内一晚睡得格外沉。意识尚未完全回笼，身体却先一步沉溺于这份久违的安稳与舒适。
这是久违的滋味，之前即便裹紧被子也总觉得空荡寒冷。而今天这温暖源分外踏实，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和规律的起伏。他习惯性地在“枕头”上蹭了蹭脸颊，鼻尖萦绕的依旧是那熟悉的柠檬清香，却又混合了一丝……更沉稳、更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本以为心跳声是属于自己的，可触感不对！
不是棉质枕套的柔软，而是某种质地精良、微带凉感的布料，其下是温热的、富有弹性的肌体轮廓。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人睡的，旁边有人！
现在自己整个人几乎都窝在了沈文琅的怀里！他的头枕着对方的手臂，脸颊贴着对方的胸膛，甚至一条腿还不安分地搭在了人家身上！而沈文琅的手臂，正自然地环着他的腰背，形成一个保护兼占有的姿势。
高途混沌的脑子“嗡”地一声，瞬间清醒。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近在咫尺的、属于男性衬衫的浅灰色布料，因一夜睡眠而微显褶皱。视线艰难上移，是线条流畅的下颌，再往上，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带着些许刚睡醒的慵懒，却又清晰映着他惊慌失措模样的眼睛。
沈文琅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垂眸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高途甚至能看到他微微冒出的胡茬。
高途像被烫到一样，手忙脚乱地想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身体却因僵硬和不协调，反而更像是在沈文琅胸前徒劳地蹭了几下。
“对、对不起！沈总！我……”他语无伦次，脸颊爆红，一路蔓延至耳根脖颈。他怎么会……怎么会睡到沈文琅怀里？！他昨晚明明是紧贴着床沿睡的！
自己睡觉一直很老实，为了防止打扰到沈文琅，他特意在中间放了障碍物，而此时，这个“障碍物”已经滚到了床下。
沈文琅的手臂在他慌乱起身时，才仿佛不经意地、慢条斯理地松开，似乎因为被枕麻了，他活动了一下。在高途弹射般退到床的另一边，几乎要跌下去的时候，顺手拉了他一把。。
“做了什么美梦？”沈文琅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不紧不慢地响起，调侃意味十足，“高秘书睡的可真香，抱得那么紧，推都推不开。”
高途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轰然冲上头顶。“我……我没有……”他试图辩解，声音却微弱得连自己都不信。
他清晰地记得梦的内容，那残留着朦胧的酸涩感和安全感让他感到十分难受。
难道他真的是太渴望这种滋味……真的在睡梦中主动滚了过去，还……抱紧了沈文琅？
这个认知让他即使再冷静自若也羞窘得无地自容。
“对不起，沈总，我睡相不好……打扰到您了……”他低着头，不敢再看沈文琅，声音讷讷。
沈文琅坐起身，动作优雅地整理了一下被高途压皱的衬衫领口，目光扫过高途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垂，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没关系。”他语气平淡，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至少证明你的床真的不够足够你翻滚。”
他没有告诉高途，似乎后半夜外面刮起了冷风，高途自己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热源处缩，先是挨近了，
然后，在一声模糊的、带着点依赖意味的呓语后，那呓语轻得像羽毛，却清晰地钻入了沈文琅的耳中，不是疏离的“沈总”，而是他的名字“沈文琅”，沈文琅才忍不住顺势将人揽进了怀里。
那个碍事的“障碍物”当然是他扔掉的，但是看起来，高途是认为自己睡相不好，他当然不会承认。
他也没告诉高途，自己几乎是整宿未睡，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听着那藏在双唇下的呓语，感受着那全然信任的依偎，直到天际泛白。
这些，都没必要说。
高途的道歉和窘迫已经足够让他愉悦，弥补了昨夜那个未能得到回答的问题所带来的微妙失落。他喜欢看这个傻兔子耳朵红彤彤的样子。
两人各自起床，洗漱。狭小的空间里，气氛依旧残留着一丝尴尬，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亲昵。
相同的柠檬香气再次弥漫，却因清晨醒来的那个意外，而显得格外不同。
早餐是超市买来的牛奶面包，高途默默地将温好的牛奶推到他手边，自己小口啃着面包，心绪依旧纷乱。
吃过早饭后，两人开着车准备上班。
刚踏进公司大门。这时，沈文琅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眼神微凝，高途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沈文琅没有立刻接电话。
等他进入办公室之后，打开电脑，才慢悠悠地接起了电话，按了免提，方便他一边看电脑屏幕一边通话。
“王副总，早，贵公司给您开的工资一定很多吧？”沈文琅冷着的声音带着嘲讽。
电话那头传来腾冲公司王副总热情却难掩精明的笑声，丝毫不觉得尴尬：“沈总早，实在太不好意思了，没打扰您休息吧？关于我们上次谈的项目，不知道沈总这边研究进度如何了？我们董事会很关心啊。”
沈文琅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的研发室项目进度报告，语气平稳，丝毫听不出意味：“王副总放心，项目一直在稳步推进。腺体基因遗传方向的疾病研究是块硬骨头，但我们团队已经有了初步的、具有突破性的方向性成果。”
他顿了顿，话锋微妙一转，“不过，具体的核心数据和下一步研究规划，我想还是等见到贵公司真正能做主的负责人，面对面沟通会更高效。毕竟，这个级别的合作，涉及到的资源和信任，都需要最高层面的对接。”
“更何况，王副总……贵公司似乎忘记一件事，目前所谓的合作只存在我们口头说的，毕竟到目前为止什么合同都没签。”
沈文琅再次施压，似乎表示对于腾冲的人一再拖延，始终不露面十分不满。
也为了告诉对方，现在一切情况都是未知的，如果腾冲没有诚意，这块蛋糕可就没有他们的份了，自然没有所谓的合作。
电话那头的王副总果然打了个哈哈，语气有些闪烁：“哎呀，沈总您知道的，我们老板行程还没有结束，实在安排太满……不过您放心，他始终对您十分信任！您的话我一定原封不动地转达！只是，在这之前，董事会还是希望能看到更实质性的进展报告，也好让我们安心，您说是不是？”
沈文琅眼底掠过一丝冷意，语气却依旧从容：“王副总似乎忘了，是你主动找上了我。实质性的进展，自然需要建立在双方充分的信任和资源投入之上，总不能等王副总找人窃取了我们的技术，您说是吧？
另外，不妨透露给王副总一个消息，”他声音压低了些，语气中总是带着讥讽，“盛放生物的少游总，最近似乎也对政府主导的那个‘未来生命科技园’的入园资格志在必得。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资源，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他点到即止，没有明说，但威胁的意味已然明确：腾冲不是唯一的选择，对比一段小小的矛盾，似乎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盛少游可以说是强劲对手，同时也可以成为商业伙伴。而决定最终胜负的，不仅仅是技术，更是背后的资源博弈。沈文琅的资源自然有p国的x控股，可盛少游有的也不会简单。
这份所谓的对立关系，从头到尾都是腾冲和盛放生物的事，而非他hs。
王副总那边的声音明显严肃了几分：“盛少游……嗯，多谢沈总提醒。见面的事，我会再尽力协调，尽快给您答复。”
挂了电话，沈文琅扔到了一边，揉了揉眉心，脸上闪过一丝疲惫。
真是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跟他们打交道真是有够累的。
高途端着茶，敲敲门走了进来。将一杯刚沏好的，温度适宜的白茶轻轻放在沈文琅的办公桌上，氤氲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茶香。
他敏锐地察觉到沈文琅眉宇间那抹尚未完全散去的冷意与疲惫，显然刚才那通电话并不愉快。
“沈总，”高途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他手中拿着一份做工考究的硬质信封，“刚刚前台收到一份邀请函，另外，公司邮箱内也有一份消息。”
沈文琅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点了点头，右手接过信封。
高途将信封放在茶杯旁，补充道：“是市里牵头举办的‘未来生命科技园’核心项目竞标邀请函，截止日期很近，就在下周一。”
沈文琅闻言，眉梢微挑，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拿起那份邀请函，指腹摩挲着上面凸起的徽标，眼神锐利。“下周一……时间卡得真巧。”他低声自语，随即看向高途，“这边我们刚有进展，这就开始了。看来有人坐不住了，想用这个来逼我们亮出底牌，或者……搅浑水。”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和了然：“也好，省得我们再费心铺垫。准备一下，这个标，我们必须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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