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心下一沉,面上不动声色:“我不明白丁先生的意思。”
“不明白?”丁柯又逼近半步,beta的身材比例还算不错,健康的身材比刚出院的高途更具有压迫感,几乎挨到高途身边,视线扫过高途贴着隔离纱布的后颈,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警告的意味,“离沈文琅远一点。他身边不需要Omega,以前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别以为仗着自己和沈文琅是同学,认识他多年就不知分寸,他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信息素能影响判断的Omega。”
高途闻言却觉得有一丝好笑。虽然他一直认为自己和沈文琅存在差距太大,每一次的靠近都算是一次庆幸与惶恐并存的事情,但丁柯这番话,反倒激起了他骨子里那点不常显露的执拗。
高途摇了摇头,随着丁柯的靠近也并未有恐惧,反而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丁柯带着压迫感的视线,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且有力:“丁先生,我想,需要与谁保持距离,判断什么样的人留在身边,这应该是沈总自己的事。他如果觉得我不合适,或者我的存在造成了困扰,他会亲自告诉我。”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无语和嘲笑,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丁柯那张因为他的反驳而略显阴沉的脸:“还是说,丁先生已经能代替沈总做这些主了?”
他看着镜子里丁柯那张带着妒意和势在必得的脸,一个Beta,正因为是Beta,所以才自以为更有资格站在厌恶Omega的沈文琅身边吗?
话音落下,高途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再抬眼时,已恢复一如既往的平淡温和:“丁先生,祝您用餐愉快,先失陪了。”他深吸一口气,绕过丁柯,挺直背脊,步伐稳定地走了出去。
这场闹剧般的冲突并未让他放在心里,即使再不自信,也不是一个外人能够参与在他和沈文琅指尖。
回到座位上,高途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淡然,可沈文琅认识他多少年?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还是让沈文琅察觉到。
沈文琅看着他已经放在盘子里5分钟的龙虾肉都没有进嘴里,还在不停地嚼着,微微蹙眉:“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刚才的蛋糕吃腻了?还是那道菜不合口味?哪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说着就要起身,拉着高途。
高途摇摇头,阻止了他的动作,快速嚼了几下嘴中的食物:“没有,可能……刚刚有点累着了。”
沈文琅看着他重新低下头,又用叉子无意识地戳着盘子里剩下的食物,吃得味如嚼蜡,那副样子,和去洗手间前判若两人。他心头那点因为今晚彼此的一些进展涌上的喜悦,渐渐被一层阴霾笼罩。
是哪里不对劲?沈文琅的目光锐利地扫向洗手间的方向,眸色沉了下去。
夜色渐晚,沈文琅又一次摸进高途的房间,看着他恬静的睡颜,心里因为晚间高途的不自在升起的烦躁,奇异地平复了许多。
他似乎还没有习惯依赖自己,习惯性的往自己身上揽。
看着手机里刚刚发过来的餐厅监控视频,虽然洗手间内发生了什么无法知晓,可跟着高途出来的人沈文琅让人调查后还是有一丝印象。
不是因为其他的,而是这个丁总监总是通过各种手段有意无意的打听自己。包括但不限于接近自己公司员工、三番两次的在自己出入的场所“偶遇”,只不过因为最近忙于高途的事不想理会。
这人的心思猜也能猜出来,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凑过来。
这烦人的家伙肯定是和高途说了什么,他向来敏感,别人说什么很容易放在心上。
“咔”他关上了手机,眼神里意味不明
又过了几日,高途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沈文琅总算大发慈悲放他工作。可依旧是一起上下班。
车上,他状似无意地提起:“今天下午,和鼎昇的丁总监有些事情要谈。”
高途正看着窗外,闻言有些讶异地转头,:“丁总监?可是之前的合作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是其他项目吗?”
“嗯,有些项目上的事情。”
高途的心猛地一跳,这么巧合吗?难道沈文琅知道那天自己和丁柯的遇见了吗?可这又是什么意思?
“好。”高途带着迟疑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沈文琅余光看着他,伸手过去,轻轻握了握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力道沉稳而温暖。
下午两点,沈文琅的办公室附设的小会议室内。
高途坐在沈文琅右侧方的位置,面前摊开着笔记本,出院后清瘦的脸因为沈文琅不遗余力地喂养长了些肉。
他在沈文琅的身侧继续履行着作为秘书的职责。但他能感觉到,当丁柯带着助理进来时,那瞬间投射过来的、混杂着意外和……厌恶的视线。
丁柯显然没料到高途会出现在这里,甚至他以为鼎盛和hs已经没有能够有所交集的项目之后他和沈文琅不会见面,更没想到沈文琅会主动约自己谈生意。
他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很快调整过来,热情地与沈文琅寒暄:“沈总,久等了。”
沈文琅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坐下,态度疏离而公事公办:“丁总监,好久不见。”
会谈过程中,沈文琅更是十分冷静且一针见血的说出自己的观点,并且精准地抓住丁柯方案中的几个模糊点,语气并不算激烈,却因为面无表情而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这让原本准备充分的丁柯实在看不起他什么意思,渐渐有些招架不住,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高途从始至终都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他要是在看不出什么也不就是高秘了。看着沈文琅在办公桌前掌控全局的模样,心底那份因差距而产生的自卑感,奇异地被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稍稍冲淡。
沈文琅,就该如此耀眼。
会谈接近尾声的时候,沈文琅最终并没有在合同上签字,甚至隐隐约约透露出拒绝的意思。
沈文琅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略显狼狈的丁柯,最终落在了身旁的高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