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尾巷的七月总是蒙着一层铅灰色的雾霭。西弗勒斯·斯内普蹲在自家后院潮湿的台阶上，透过生锈的铁栅栏望着河对岸那个红发女孩。她独自在秋千上越荡越高，火红的发丝在阳光下像一面燃烧的旗帜。
"她会摔断脖子的。"西弗勒斯喃喃自语，却无法移开视线。
女孩的欢笑声隐约传来，像一串银铃掉落在沉闷的午后。西弗勒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油腻的黑发，又低头看了看身上过大的旧衬衫——那是他父亲的，领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西弗勒斯！"母亲嘶哑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把晾衣绳上的床单收进来！"
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起身，目光仍黏在对岸那团跃动的火焰上。当他抱着散发着霉味的床单回来时，红发女孩已经离开了秋千，正蹲在河边的野雏菊丛旁，专注地盯着什么。
西弗勒斯鬼使神差地溜出了院子。
他沿着河边泥泞的小路前行，心跳随着距离缩短而加快。当他靠近到能听见女孩的喃喃自语时，他停住了脚步。
"开花吧...求你了..."女孩对着一朵紧闭的雏菊说道，绿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像早上那样..."
西弗勒斯屏住呼吸。他认得这种专注——那是魔法即将发生的征兆。
雏菊的花瓣轻轻颤动，然后缓缓舒展开来，比周围的任何一朵都要鲜艳饱满。
"我做到了！"女孩欢呼起来，随即警觉地转向西弗勒斯藏身的灌木丛，"谁在那儿？"
西弗勒斯犹豫片刻，走了出来："你让它开花了。"
女孩惊讶地睁大眼睛——那是一种西弗勒斯从未见过的绿色，像是黑湖最深处的波光。"你能看到？"她问，"佩妮总说这是我的想象。"
"你姐姐是麻瓜，"西弗勒斯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我是说...她不懂魔法。"
"魔法？"女孩歪着头，红发像瀑布一样滑向一侧，"你是说像童话里的那种？"
西弗勒斯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他四下张望，捡起一片橡树叶，低声念了句母亲教他的咒语。树叶在他掌心变成了一只银蓝色的蝴蝶，扑闪着飞向女孩。
"梅林啊！"女孩惊叹着伸手，蝴蝶停在她指尖，"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叫莉莉，莉莉·伊万斯。"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回答，看着莉莉眼中映出的蝴蝶光芒，胸口泛起一种奇异的温暖。
"我们能做朋友吗，西弗勒斯？"莉莉问道，笑容比河面的阳光还要耀眼，"我从没遇到过另一个会魔法的人。"
朋友。这个词在西弗勒斯的舌尖泛起苦涩又甜蜜的味道。蜘蛛尾巷的孩子们只会朝他扔石子，叫他"怪胎斯内普"。
"好。"他简短地回答，却忍不住盯着莉莉看，仿佛要把这画面刻进记忆。
"莉莉！"一个尖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该回家了！"
莉莉做了个鬼脸："那是我姐姐佩妮。明天你还能来吗？我想学更多魔法！"
西弗勒斯点点头，看着莉莉跑向一个站在山坡上的金发女孩。佩妮·伊万斯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西弗勒斯，像在看一条有毒的蛇。
接下来的日子，西弗勒斯每天都会溜出来见莉莉。他教她简单的小魔法，告诉她关于霍格沃茨的一切——那是母亲在深夜偷偷讲述的魔法学校。
"有四个学院，"西弗勒斯坐在他们常去的河边大石头上说，"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还有斯莱特林。"
莉莉把脚浸在清凉的河水中："你会去哪个学院？"
"斯莱特林，"西弗勒斯毫不犹豫地说，眼中闪烁着向往，"那是最强大的学院，只收纯血统巫师。"
莉莉的笑容僵住了："什么是纯血统？"
西弗勒斯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支吾着解释："就是...父母都是巫师的。但你不一样，你天生就会魔法，这说明你的魔法很强大。"
莉莉低头看着水面："佩妮说魔法是邪恶的。"
"你姐姐嫉妒你，"西弗勒斯嗤之以鼻，"她只是个...泥巴种。"这个词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莉莉猛地抬头，绿眼睛里的光芒变得冰冷："不许这么叫佩妮！"
"对不起，"西弗勒斯急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莉莉的表情缓和了些，但气氛已经变了。西弗勒斯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彩色鹅卵石，用魔法让它们在空中跳起华尔兹。莉莉终于又笑了起来，但西弗勒斯注意到，每当他表现出对麻瓜的轻蔑时，那道无形的墙就会再次出现。
七月的最后一周，西弗勒斯带来了母亲的一本旧书《魔法史简编》。两人躲在柳树的荫蔽下，西弗勒斯指着书中的插图给莉莉看。
"这是霍格沃茨城堡，"他轻声说，指尖描摹着哥特式尖顶的线条，"明年我们就能一起去了。"
莉莉抚摸着书页："我还没告诉爸爸妈妈关于魔法的事。他们会怎么想？"
西弗勒斯不知如何回答。他的母亲从未向父亲坦白过自己的女巫身份。"他们会为你骄傲的，"他最后说，"因为你很特别。"
莉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突然指着书上一处："这是什么？"
那是关于纯血统家族的章节，普林斯家族的徽章赫然在列——西弗勒斯母亲的家族。他迅速翻过那一页："没什么，无聊的家族历史。"
"你的家人都是巫师吗？"莉莉好奇地问。
西弗勒斯感到喉咙发紧。"我母亲是，"他低声说，"我父亲...不是。"
"就像我一样！"莉莉高兴地说，"只不过反过来。"
西弗勒斯没有告诉她那些醉酒后的夜晚，父亲如何咒骂母亲是个"怪物"，如何威胁要把西弗勒斯的"怪胎行为"打出去。他没有说那些躲在衣柜里捂住耳朵的深夜，也没有说母亲眼中日益黯淡的光芒。
"西弗勒斯？"莉莉关切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我很好，"他迅速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巧克力蛙，"尝尝这个，巫师零食。"
莉莉惊讶地看着巧克力蛙在她手心蹦跳，笑声像清泉般流淌。西弗勒斯注视着她，第一次感到蜘蛛尾巷的阴霾似乎不那么沉重了。
"西弗勒斯，"莉莉突然认真地说，"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对吧？就算去了霍格沃茨？"
西弗勒斯看着莉莉坚定的绿眼睛，郑重地点头："永远。"
就在这时，佩妮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妈妈说了不许你和这个怪胎玩！回家！"
她拽着莉莉的手臂离开，回头瞪了西弗勒斯一眼，嘴唇无声地蠕动着。西弗勒斯不需要听清也知道她在说什么——"怪胎"。
回家的路上，西弗勒斯踢着石子，心中充满愤怒。麻瓜们什么都不懂，尤其是像佩妮·伊万斯这样的。但莉莉不一样，她特别，她是女巫。
他决定，等到了霍格沃茨，他要保护莉莉不受那些纯血统至上的斯莱特林们的欺负。即使这意味着要与他未来的同学们对立。
西弗勒斯不知道的是，这个决定将定义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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