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第一周，热浪席卷了科克沃斯。西弗勒斯趴在自己卧室的窗台上，额头抵着滚烫的窗框，目光穿过扭曲的热浪锁定在伊万斯家的厨房窗户上。他已经三天没见到莉莉了——自从佩妮当着她的面叫他"怪胎"那天起。

床脚传来轻微的刮擦声。一只灰褐色的猫头鹰正用喙敲击窗框，琥珀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西弗勒斯猛地推开窗户，热风裹挟着煤灰扑面而来。猫头鹰丢下一个泛黄的羊皮纸信封，随即飞向远处。

信封上用翡翠绿的墨水写着他的名字，没有地址，只有"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收"几个字在阳光下微微闪烁。西弗勒斯的手指颤抖起来，他知道这是什么——母亲说过，霍格沃茨的录取信总是由猫头鹰送达。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两张羊皮纸。第一张是录取通知，第二张列出了所需物品。西弗勒斯贪婪地读着每一个单词，直到听见楼下传来父亲的咳嗽声。他迅速把信藏进枕头底下，却听见伊万斯家的方向突然爆发出尖叫。

西弗勒斯冲到窗边。伊万斯家的前院，一只雪白的猫头鹰正在莉莉头顶盘旋，而佩妮捂着脸冲进了房子。莉莉伸手接住猫头鹰丢下的信封，绿眼睛瞪得溜圆。即使隔着一条街，西弗勒斯也能看见她脸上绽放的光芒，比她在河边让雏菊盛开时还要明亮。

他抓起自己的信，蹑手蹑脚地下楼。厨房里，母亲正在削土豆，父亲醉醺醺地瘫在扶手椅里，啤酒瓶倒在地上。

"妈妈，"西弗勒斯压低声音，"信来了。"

艾琳·斯内普的刀停在半空。她瞥了一眼丈夫，拉着西弗勒斯躲进食品储藏室，魔杖轻点，在黑暗中变出一团微光。

"让我看看。"她轻声说，手指拂过羊皮纸时微微发抖。

西弗勒斯注意到母亲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她曾经也收到过这样的信，那时她还是艾琳·普林斯，纯血统家族的骄傲。

"我们需要去对角巷，"母亲咬着嘴唇，"但金库钥匙在你父亲那里..."

储藏室外传来椅子翻倒的声音。托比亚斯·斯内普的怒吼震得架子上的罐头嗡嗡作响："又躲在那里面搞什么鬼把戏？"

艾琳迅速熄灭魔杖光芒，把信塞进围裙口袋。门被猛地拉开，刺眼的阳光照进来，西弗勒斯眯起眼睛，看见父亲通红的脸上写满厌恶。

"滚出去，小子，"托比亚斯喷着酒气，"别整天鬼鬼祟祟的。"

西弗勒斯低头溜出后门，心脏狂跳。他沿着河边飞奔，直到看见莉莉常去的那棵柳树。令他惊讶的是，莉莉并不在那里，但树下的草地上躺着一个撕开的信封——和他的一模一样。

西弗勒斯捡起信封，里面空空如也。远处传来抽泣声，他循声望去，看见莉莉独自坐在河岸，红发垂在脸前，肩膀微微抖动。

"莉莉？"西弗勒斯走近，发现她在哭，"怎么了？你不高兴收到信吗？"

莉莉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佩妮说我应该把信烧掉。爸爸说这是个恶作剧。妈妈...妈妈只是不停地问'这是哪所学校的把戏？'"

西弗勒斯不知如何回应。在他家，魔法是必须隐藏的耻辱；在莉莉家，魔法成了不被理解的怪诞。他笨拙地坐在莉莉身边，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信。

"看，我也收到了。这是真的，不是恶作剧。"

莉莉的泪水止住了。她接过西弗勒斯的信，指尖轻轻描摹着霍格沃茨的蜡封："但为什么我的家人都这么...害怕？"

"因为他们都是麻瓜，"西弗勒斯脱口而出，随即后悔地补充，"我是说...他们不懂魔法世界有多好。"

莉莉皱起鼻子："就像你不懂我家人有多好。"

西弗勒斯沉默了。他确实不懂——不懂为什么莉莉会因为家人的不理解而伤心。如果他的父亲能因为一封信而把他赶出家门，他只会庆幸自己终于有理由永远离开蜘蛛尾巷。

"你会去吗？"他最终问道。

莉莉望向家的方向，伊万斯先生正站在花园里，手里拿着那封被揉皱的信："我不知道。爸爸说要写信拒绝这个'荒唐的邀请'。"

西弗勒斯感到一阵恐慌。没有莉莉的霍格沃茨，和蜘蛛尾巷有什么区别？

"你不能拒绝，"他急切地说，"这是法律！《国际保密法》特别条款规定，任何展现出魔法能力的儿童必须接受教育以控制力量——"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莉莉睁大眼睛。

"我妈妈...她给我讲过。"西弗勒斯含糊其辞，不想提及那些躲在被窝里偷读母亲旧课本的夜晚。

莉莉突然抓住他的手："西弗勒斯，你能帮我吗？向我父母解释这一切？"

西弗勒斯僵住了。走进一个麻瓜家庭？让托比亚斯·斯内普的儿子踏入伊万斯家温馨的客厅？但莉莉的绿眼睛里盛满恳求，他发现自己无法拒绝。

"好，"他听见自己说，"但...不是今天。我需要准备些东西。"

莉莉绽放出笑容，西弗勒斯感到胸口一阵温暖。他们约定明天中午在柳树下碰面，西弗勒斯会带来能说服麻瓜的证据。

回家的路上，西弗勒斯的思绪翻腾。他该带什么？母亲的《魔法史》？活生生的魔法生物？或者...他突然有了主意。

艾琳·斯内普正在厨房熬汤，看到儿子时紧张地瞥了一眼楼上——托比亚斯正在午睡。

"妈妈，"西弗勒斯小声说，"我需要借你的魔杖。"

艾琳的汤勺掉进锅里："什么？"

"莉莉的家人不相信魔法，"西弗勒斯解释，"我需要向他们证明霍格沃茨是真的。"

艾琳的表情柔和下来。她轻轻抚摸儿子的头发："你很喜欢那个女孩，是不是？"

西弗勒斯的脸烧了起来："她...她是唯一不叫我怪胎的人。"

艾琳叹了口气，从袖中抽出她那根柳木魔杖："小心使用。魔法部对未成年巫师在校外使用魔法有严格规定，但...在成年巫师监督下的小型演示是被允许的。"

西弗勒斯紧紧握住魔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弱脉动。这根魔杖已经多年没有施展过像样的魔法了，就像他的母亲一样黯淡。

第二天中午，西弗勒斯如约来到柳树下。莉莉已经在那里等候，身边站着一个面色阴郁的金发女孩——佩妮。

"我说服佩妮一起来，"莉莉小声说，"如果她能相信，爸爸妈妈也会的。"

佩妮双臂交叉，冷冷地打量着西弗勒斯："所以你就是那个给我妹妹灌输怪念头的人。"

西弗勒斯握紧口袋里的魔杖："我不是灌输什么。莉莉是女巫，就像我是巫师一样。"

"证明看看。"佩妮挑衅道。

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抽出魔杖。他本想展示些简单的魔法，比如让石头漂浮，但佩妮轻蔑的眼神激怒了他。他指向河面，念出母亲教过的一个咒语。

河水突然升起，形成一道闪烁的拱门，水滴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莉莉惊呼出声，佩妮脸色煞白。

"这...这只是戏法，"佩妮声音发抖，"我在马戏团见过类似的。"

西弗勒斯咬紧牙关。他指向岸边的一丛野花，魔杖猛地一抖。花朵纷纷脱离枝干，在空中组成"霍格沃茨"的字样，然后重新回到茎上，完好如初。

佩妮的嘴唇颤抖着："莉莉不会...变成你这样，对吧？"

"变成我这样？"西弗勒斯的声音低沉下来。

"古怪、阴沉..."佩妮的话像刀子一样刺来，"不正常。"

莉莉突然站到两人之间："佩妮！够了！"她转向西弗勒斯，绿眼睛里满是歉意，"西弗勒斯，别听她的。你展示的魔法...很美。"

西弗勒斯感到一阵眩晕。从来没有人用"美"来形容与他有关的任何事物。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魔杖，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不只是一个"怪胎斯内普"。

"我们该回去了，"佩妮拽着莉莉的手臂，"爸爸妈妈在等我们吃午饭。"

莉莉犹豫地看着西弗勒斯："你会帮我向他们解释的，对吗？"

西弗勒斯点点头，看着姐妹俩离开。佩妮回头瞪了他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这次他看清了——"怪物"。

回家的路上，西弗勒斯思索着该如何说服伊万斯夫妇。也许他该让母亲写封信？或者直接带莉莉去对角巷？但所有这些计划都面临同一个问题——托比亚斯·斯内普。

当西弗勒斯推开家门，发现父亲正站在厨房中央，手里拿着他的霍格沃茨录取信。

"解释一下，"托比亚斯的声音危险地平静，"这是什么鬼东西？"

猫头鹰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