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比亚斯·斯内普的拳头砸在厨房桌上，震得啤酒瓶叮当作响。"霍格沃茨？"他咆哮着，脸上的血管像蜘蛛网一样暴起，"你想让我儿子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

西弗勒斯贴着墙根站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手中的录取信已经被揉皱，羊皮纸上的绿墨水晕染开来，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艾琳·斯内普站在炉灶前，脊背挺得笔直——这是西弗勒斯多年来第一次看到母亲不再佝偻着身子。"他是巫师，托比亚斯，"她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就像他母亲一样。法律要求——"

"去他的法律！"托比亚斯抓起啤酒瓶砸向墙壁，玻璃碎片如雨点般飞溅。一块碎片划过西弗勒斯的脸颊，温热血液顺着下巴滴落。"只要我还活着，这怪胎就别想进那所疯子学校！"

艾琳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她缓缓抬起手，指向满地玻璃渣，嘴唇无声地蠕动。碎片突然颤动起来，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一片接一片飞回瓶身，眨眼间恢复如初。

托比亚斯脸色铁青。"滚出去，"他声音嘶哑，"都给我滚出去。"

西弗勒斯跟着母亲跌跌撞撞地冲上楼梯。在卧室门口，艾琳突然转身，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塞进他怀里。"去对角巷，"她急促地低语，"这里有钱——不多，但够买必需品。别让你父亲知道。"

"那你呢？"西弗勒斯紧攥着布包，感受着里面硬币的坚硬轮廓。

艾琳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我自有打算。明天日出前在河边等我。"她顿了顿，"那个红发女孩...她会去吗？"

西弗勒斯点点头，心跳加速。莉莉昨晚偷偷从厨房窗口给他递了纸条——她父母勉强同意去对角巷看看，只要"有负责任的成年人陪同"。

"小心那些纯血统家族的孩子，"艾琳最后警告道，"尤其是马尔福家和布莱克家。他们不会善待...像她那样的女巫。"

黎明前的科克沃斯笼罩在煤灰味的雾气中。西弗勒斯站在河边，不断调整着脖子上别扭的领结——这是他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衬衫。布包里的硬币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听起来少得可怜。

莉莉和她的父母从晨雾中走来。伊万斯先生穿着笔挺的西装，眉头紧锁；伊万斯夫人挽着丈夫的手臂，眼中满是忧虑；莉莉蹦跳在最前面，红发上别着一个雏菊发卡，绿眼睛闪闪发亮。

"这就是你说的男孩？"伊万斯先生上下打量着西弗勒斯，目光在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脚停留。

"爸爸，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莉莉拽着父亲的袖子，"他妈妈是女巫，她知道怎么去那个地方——对角巷。"

西弗勒斯僵硬地点头："夫人说...说在破釜酒吧等我们。"

伊万斯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西弗勒斯读不懂那眼神的含义——他的父母从不这样无声交流。

伦敦查令十字路的破釜酒吧像一颗藏在石头缝里的钻石——麻瓜们匆匆走过却视而不见，直到西弗勒斯指着那扇斑驳的木门，伊万斯一家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这里？"伊万斯先生狐疑地推了推眼镜，"我在这条街上班二十年，从没见过什么酒吧..."

艾琳·斯内普突然从阴影中浮现，她今天罕见地穿了一件墨绿色长袍，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看起来几乎像西弗勒斯记忆中母亲的老照片。"因为你们没有魔法，"她轻声解释，"请跟我来。"

酒吧内部比外观宽敞得多，昏暗的灯光下，几个巫师模样的顾客转头看向新来的客人。吧台后一个缺牙的老头咧嘴笑了："艾琳·普林斯！梅林的胡子啊，多少年没见了？"

"汤姆，"艾琳简短地点头，"我们需要去对角巷。"

穿过后院，艾琳用魔杖轻敲垃圾桶上方的砖块。砖墙应声旋转，露出一条蜿蜒的鹅卵石街道，两侧挤满了不可思议的店铺——会咬人的书本在橱窗里开合，龙肝和独角兽角在药房门口明码标价，一群彩色气球飘在空中，每个下面都拴着一只活蹦乱跳的侏儒蒲。

莉莉发出一声惊叹，紧紧抓住西弗勒斯的手臂："这太神奇了！"

西弗勒斯感到一股暖流涌上胸口。他熟悉这种感觉——每当母亲偷偷给他看魔法书时，每当他在河边教会莉莉一个小咒语时。但这次更强烈，像喝下了一整瓶欢欣剂。

"首先去古灵阁，"艾琳说，"麻瓜货币需要兑换。"

妖精银行的大理石厅堂让伊万斯先生的下巴几乎掉到胸前。当他们乘坐矿车沿着蜿蜒的轨道冲向地下金库时，伊万斯夫人的尖叫与莉莉的笑声在隧道中回荡。西弗勒斯紧握扶手，看着伊万斯先生用麻瓜钞票兑换沉甸甸的金加隆，而母亲只取出一个小布袋里的几枚银币。

"课本和袍子优先，"离开古灵阁时艾琳小声对西弗勒斯说，"魔杖...我们想想办法。"

摩金夫人长袍店内，莉莉像公主一样站在脚凳上，让魔法卷尺自动测量她的尺寸。西弗勒斯站在角落，看着母亲修补他带来的二手袍子——那是她学生时代的旧物，袖口已经磨得发亮。

"全新定制要七个加隆，"摩金夫人同情地看着艾琳的修补咒，"但修补费只要两西可。"

丽痕书店里，莉莉兴奋地往篮子里装崭新的《标准咒语·初级》和《魔法史》，书脊烫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西弗勒斯则在一摞二手书前精挑细选，寻找最不破旧的一本《千种神奇药草与蕈类》。

"你需要这个，"莉莉突然将一本《黑暗力量：自卫指南》塞进他怀里，"妈妈说黑魔法防御很重要。"

西弗勒斯慌忙把书放回去："太贵了。"

"我送你，"莉莉已经转身去拿《魔法理论》，"就当谢谢你带我认识魔法世界。"

西弗勒斯的脸烧了起来。他从未收到过礼物，除了母亲偶尔从垃圾桶捡回来还能用的旧物。他想拒绝，但莉莉已经蹦跳着去柜台结账，红发在身后飘扬如旗帜。

最后一站是奥利凡德魔杖店。狭窄的店铺里堆满落满灰尘的盒子，仿佛一座由木匣垒成的迷宫。老奥利凡德的眼睛在昏暗的店里像两轮明月。

"啊，普林斯家的，"他认出了艾琳，"柳木，龙心弦，十又四分之一英寸，是不是？"

艾琳点点头，从袖中抽出她的魔杖："已经不太灵敏了。"

"当然，当然，"奥利凡德转向莉莉，"那么这位年轻的小姐...让我们看看..."

莉莉试了十几根魔杖，店铺几乎被掀翻——书架倒塌，花瓶碎裂，一阵旋风卷起所有纸片在天花板跳舞。直到奥利凡德拿出一根纤细的柳木魔杖，杖芯是凤凰羽毛。

"有趣，非常有趣，"老巫师看着莉莉挥动魔杖时迸发的金色火花，"柳木象征柔韧与适应，而凤凰羽毛...啊，最稀有的杖芯，选择主人的标准最为奇特。"

西弗勒斯盯着那根完美的新魔杖，喉咙发紧。母亲悄悄将她的旧魔杖塞进他手中："先用这个，等你长大些..."

店门突然被推开，铃铛清脆作响。一个铂金色头发的男孩站在门口，身后是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妇。男孩灰蓝色的眼睛扫过店铺，在看到莉莉时眯了起来。

"卢修斯，"男人低沉的声音让西弗勒斯脊背发凉，"别盯着泥巴种看，不礼貌。"

空气瞬间凝固。莉莉困惑地眨着眼，显然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但西弗勒斯看到母亲的脸色变得惨白。伊万斯先生上前一步："你刚才叫我女儿什么？"

马尔福先生冷笑一声，转向奥利凡德："我儿子的魔杖预约，现在。"

离开魔杖店后，莉莉小声问西弗勒斯："什么是泥巴种？"

西弗勒斯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曾听母亲用这个词形容过麻瓜出身的巫师，带着轻蔑的语气。"一个...不好的词，"他含糊地回答，"指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

莉莉的脸色变了："所以他们看不起我？因为我的父母不是巫师？"

西弗勒斯不知如何回答。他想起卢修斯·马尔福看莉莉的眼神，就像蜘蛛尾巷的孩子们看他的眼神一样——像在看一块粘在鞋底的口香糖。

"我不在乎，"莉莉突然扬起下巴，绿眼睛闪闪发亮，"如果魔法世界都是这种势利眼，那我宁愿留在科克沃斯！"

西弗勒斯惊恐地看着她："但你必须去霍格沃茨！你是女巫！"

"那就让他们试试阻止我，"莉莉握紧新魔杖，杖尖迸出几点火星，"我会证明泥巴种也能成为最棒的巫师！"

回程的路上，西弗勒斯落在最后。他看着莉莉一家与母亲走在前面，伊万斯夫妇现在对魔法世界充满好奇，不断询问艾琳各种问题。莉莉时不时回头对他微笑，红发在伦敦的夕阳中燃烧。

西弗勒斯摸了摸口袋里的旧魔杖，想起马尔福轻蔑的眼神，想起莉莉倔强的表情。一个决定在他心中成形——他会保护莉莉，不让任何纯血统的混蛋伤害她。即使这意味着要与整个斯莱特林为敌。

在对角巷昏暗的拐角处，西弗勒斯·斯内普许下了一个无人知晓的誓言。

破碎的对角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