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十字车站的第九站台和第十站台之间，西弗勒斯紧攥着母亲的手，汗水浸湿了衬衫领口。伊万斯一家站在几米开外，莉莉不断扭头张望，红发辫子像火焰般在人群中闪烁。
"记住，"艾琳俯身在西弗勒斯耳边低语，"在斯莱特林，远离那些纯血统狂热分子。尤其是——"
"马尔福家，我知道。"西弗勒斯不耐烦地打断。自从在对角巷偶遇卢修斯·马尔福后，母亲已经重复这个警告不下十次。
艾琳捏了捏他的肩膀："现在，跟着伊万斯一家穿过那堵墙。跑起来，别停下。"
西弗勒斯看着莉莉一家推着行李车冲向隔墙，眨眼间消失不见。他深吸一口气，拖着破旧的皮箱向前冲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然后他站在了另一个世界。猩红色的蒸汽机车喷吐着烟雾，站牌上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11点整"。人群比外面的麻瓜站台更加拥挤，猫头鹰的鸣叫、蟾蜍的呱噪与新生们的惊呼混作一团。
"西弗勒斯！这边！"莉莉在不远处挥手，她今天穿了一件崭新的斗篷，领口别着那枚雏菊发卡。
西弗勒斯挤过人群，皮箱不断磕碰别人的膝盖。当他终于来到莉莉身边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看看这是谁，托比亚斯·斯内普的怪胎儿子。"
西弗勒斯浑身僵硬。卢修斯·马尔福站在几步之外，铂金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胸前别着闪亮的级长徽章。他身边围着三个同样趾高气扬的男孩，都用一种打量臭虫的眼神看着西弗勒斯和莉莉。
"走开，马尔福。"西弗勒斯低声说，感到莉莉的手指悄悄抓住了他的袖口。
卢修斯轻笑一声，魔杖在指间翻转："我父亲说你母亲终于决定送你去霍格沃茨了。真遗憾，斯莱特林今年要收留一个混血...和一个泥巴种。"他的目光滑向莉莉，灰蓝色眼睛里满是恶意。
西弗勒斯的手伸向口袋里的魔杖，但艾琳的警告在耳边回响——"别惹麻烦，至少在分院前别惹麻烦"。
"别理他们，"莉莉突然大声说，绿眼睛直视卢修斯，"我们去找车厢吧，西弗勒斯。"
她拽着西弗勒斯的手转身就走，红发甩过肩头，差点扫到卢修斯的脸。西弗勒斯任由她拉着，既为莉莉的勇气骄傲，又为自己的犹豫感到羞耻。
他们在列车中部找到一间空车厢。莉莉把行李放上架子，一屁股坐在窗边，脸颊因愤怒而泛红："他们凭什么那样说话？好像魔法世界是他们家的一样！"
西弗勒斯沉默地坐在对面。他知道答案——因为魔法世界某种程度上确实属于马尔福那样的家族。古老的纯血统，金库里的加隆堆积如山，魔法部的门路四通八达...而他只是个住在蜘蛛尾巷的混血，母亲被家族除名，父亲是个憎恨魔法的酒鬼。
"你会进格兰芬多吗？"他突然问。
莉莉歪着头："我不知道。分院是怎么进行的？"
"有顶会说话的帽子，"西弗勒斯下意识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它会读取你的思想，判断你属于哪个学院。格兰芬多代表勇气，拉文克劳是智慧，赫奇帕奇是忠诚..."
"那斯莱特林呢？"莉莉追问。
西弗勒斯停顿了一下："...是野心。最伟大的巫师很多都来自斯莱特林。"
莉莉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我希望我们能进同一个学院。"
西弗勒斯胸口一热。他想告诉莉莉，斯莱特林不欢迎麻瓜出身的学生，而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之间的仇恨可以追溯到霍格沃茨建校之初。但此刻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莉莉的红发上，她看起来那么明亮，那么充满希望，他不忍心打破这一刻。
车厢门突然被拉开，打断了西弗勒斯的思绪。一个戴眼镜的黑发男孩探头进来，乱糟糟的头发像被雷劈过一样支棱着。
"这里有人——哦！"男孩的目光落在莉莉身上，眼睛一亮，"你好！我是詹姆·波特。这是小天狼星·布莱克。"他拽进来另一个男孩，后者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英俊的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我们能坐这儿吗？其他车厢都满了。"詹姆不等回答就挤了进来，小天狼星紧随其后。
西弗勒斯绷紧身体。波特和布莱克——两个最古老的纯血统姓氏。但他们的举止与马尔福截然不同，詹姆甚至友好地向莉莉伸出手。
"我是莉莉·伊万斯，"莉莉与他握手，"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詹姆的笑容僵了一瞬："斯内普？艾琳·普林斯的儿子？"
西弗勒斯警惕地点头。小天狼星吹了声口哨："我阿姨总说你妈妈是纯血统的叛徒，嫁了个麻瓜。"
空气瞬间凝固。莉莉皱起眉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詹姆急忙说，"纯血统论调都是些老掉牙的废话。我和小天狼星都认为——"
"认为什么？"卢修斯·马尔福的声音从走廊传来。他推开半掩的车厢门，身后跟着他的小团体。"啊，布莱克家的小叛徒和波特家的败类。你们倒挺配。"
小天狼星站直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滚远点，马尔福。"
卢修斯假装没听见，转向西弗勒斯："斯内普，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最后一节车厢举办新生茶会。作为斯莱特林院长，他特别要求我带你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莉莉，"纯血统和混血新生优先。泥巴种...可以等等。"
詹姆猛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那个词试试！"
西弗勒斯僵在原地。他应该维护莉莉，应该像詹姆那样毫不犹豫地反击。但斯拉格霍恩的茶会...那是进入斯莱特林核心圈子的机会。母亲说过，霍勒斯·斯拉格霍恩掌握着霍格沃茨最好的人脉资源。
三秒钟。西弗勒斯只犹豫了三秒钟，但已经太长了。
莉莉的脸色变得惨白。她站起身，红发像愤怒的火焰："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说话。"她转向卢修斯，"尤其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恶霸！"
卢修斯冷笑一声，魔杖滑入掌心："泥巴种不该碰魔杖，会伤着自己——"
"除你武器！"詹姆的咒语又快又准。卢修斯的魔杖飞向空中，被小天狼星一把抓住。
卢修斯的脸扭曲了："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他转向西弗勒斯，"你呢，斯内普？站在哪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西弗勒斯身上。莉莉的眼神让他心如刀割——那里面的失望比愤怒更伤人。
"我...斯拉格霍恩教授在等。"他最终低声说，声音几乎被车轮的轰鸣淹没。
莉莉的下巴颤抖了一下，然后她扬起头："去吧，西弗勒斯。别让'重要人物'久等。"
西弗勒斯跟着卢修斯离开时，听见詹姆对莉莉说："别理那些斯莱特林的毒蛇。格兰芬多才是最好的学院..."
车厢门关上了，将莉莉和她的笑声关在另一边。那笑声曾经只属于西弗勒斯，现在却被波特轻易夺走。
斯拉格霍恩的茶会是一场噩梦。尽管胖乎乎的魔药教授热情欢迎西弗勒斯，称赞他母亲的魔药天赋，但卢修斯和朋友们不断投来的讥笑眼神如芒在背。西弗勒斯机械地咀嚼着蛋糕，味同嚼蜡。
"你母亲还好吗，亲爱的孩子？"斯拉格霍恩往西弗勒斯的茶杯里又倒了些柠檬汁，"艾琳·普林斯，多么出色的女巫啊！她的活地狱汤剂是我见过最完美的。"
西弗勒斯含糊地应了一声。他的思绪飘回莉莉身边，想象着她现在和詹姆·波特谈笑风生的样子。胃里翻腾的不只是蛋糕和柠檬茶，还有某种更苦涩的东西。
茶会结束后，西弗勒斯借口去洗手间，溜回了列车中部。透过莉莉所在车厢的玻璃，他看见她正和另外两个女孩聊天，詹姆和小天狼星已经不见了。莉莉的笑容依然明亮，但西弗勒斯注意到她时不时看向窗外，眼神黯淡下来。
他鼓起勇气推开门。莉莉和女孩们的谈话戛然而止。
"我能...和你谈谈吗？"西弗勒斯低声问。
莉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跟着他来到走廊上。列车正在穿越一片湖区，阳光在水面上跳跃，映得车厢里波光粼粼。
"对不起，"西弗勒斯盯着自己的鞋子，"我不该跟马尔福走。"
莉莉沉默了很久，久到西弗勒斯以为她不会回答。最后她轻声说："为什么你犹豫了？"
西弗勒斯无法解释——无法解释他对斯莱特林的向往，对纯血统认可的渴望，以及内心深处对莉莉麻瓜出身的羞耻。这些念头太丑陋，连他自己都不敢直视。
"我不知道，"他最终说，"但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莉莉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詹姆说马尔福那种人到处都是，特别是在斯莱特林。"
"波特懂什么？"西弗勒斯忍不住反驳，"他生来就拥有一切——"
"至少他愿意为我对抗马尔福，"莉莉打断他，"而你呢？"
西弗勒斯哑口无言。湖面的反光在莉莉脸上投下摇曳的光斑，让她看起来像要融化在阳光里一样不真实。
"我们还能是朋友吗？"他最终问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莉莉叹了口气："这取决于你，西弗勒斯。取决于你选择站在哪一边。"
列车开始减速，远处霍格沃茨城堡的轮廓在暮色中浮现。西弗勒斯看着莉莉的侧脸，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正驶向不同的方向——不仅是学院的不同，更是道路的分岔。
当夜幕完全降临时，一年级新生们乘船渡过黑湖。西弗勒斯和莉莉被分到不同的船上。黑暗中，他紧握母亲的旧魔杖，暗自许下新的誓言——无论莉莉被分到哪个学院，他都会保护她，即使这意味着与整个斯莱特林为敌。
这个誓言像湖水的寒意一样渗入骨髓，比任何魔法契约都更加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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