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礼堂的天花板像一片漆黑的夜空，悬浮的蜡烛照亮了四张长桌。西弗勒斯站在新生队伍中，目光不断寻找着莉莉的红发。自从下船后，他们就被严厉的麦格教授分开，按姓氏顺序排列。

"安静。"麦格教授展开一卷长长的羊皮纸，"我叫到名字的同学，请上前戴上分院帽。"

西弗勒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母亲魔杖上的划痕。在他前面，一个圆脸男孩被分到了赫奇帕奇，长桌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伊万斯，莉莉！"

莉莉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当她坐上高脚凳，麦格教授将那顶破旧的分院帽放在她火红的头发上时，西弗勒斯屏住了呼吸。帽子几乎刚碰到她的头就大声宣布：

"格兰芬多！"

红色与金色的长桌爆发出欢呼。莉莉摘下帽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几乎是跳着奔向格兰芬多长桌，几个高年级学生友好地挪出位置。西弗勒斯看到詹姆·波特在长桌另一端拼命挥手，但莉莉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扫过礼堂，寻找着什么。

轮到西弗勒斯时，他的双腿像灌了铅。当他走向高脚凳时，斯莱特林长桌传来几声不怀好意的窃笑——卢修斯·马尔福正对身边的人耳语着什么。

分院帽落在西弗勒斯头上，遮住了他的视线。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嗯...难，非常难。有足够的勇气，是的...但更强烈的野心。渴望证明自己...哦，多么强烈啊！还有才华，毫无疑问。那么，该把你分到哪里呢？"

西弗勒斯紧盯着自己的膝盖。格兰芬多，他在心中默念，把我分到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帽子似乎被逗乐了，"你确定吗，孩子？你内心深处渴望的不只是友情...你想要力量，想要尊重...不，格兰芬多不适合你。最好去——"

"不，"西弗勒斯几乎脱口而出，"求你了，我需要和莉莉在一起。"

帽子沉默了一瞬："孩子，有时候我们最需要的，恰恰是与我们渴望的相反的东西...那么，更好的选择是——"

"斯莱特林！"

绿银相间的长桌响起礼貌的掌声，远不如莉莉受到的欢迎热烈。西弗勒斯机械地走向斯莱特林长桌，感到无数双眼睛在审视他——混血的斯内普，艾琳·普林斯的怪胎儿子。

卢修斯·马尔福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欢迎来到斯莱特林，斯内普。血统不代表一切...但很重要。"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格兰芬多长桌。

西弗勒斯僵硬地坐下，目光穿过礼堂落在莉莉身上。她正和身边的女孩交谈，时不时看向斯莱特林长桌，表情复杂。当他们的视线相遇时，莉莉挤出一个微笑，但西弗勒斯能看出其中的勉强——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两个世仇的学院，现在横亘在他们之间。

晚餐时，西弗勒斯几乎没碰面前的食物。他听着周围斯莱特林学生谈论纯血统家族、魁地奇和黑魔法防御术，感到自己像一只混入蛇群的鼹鼠。偶尔，他会捕捉到莉莉的笑声从格兰芬多长桌传来，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他的心脏。

"别担心，斯内普，"一个黑发女生突然对他说，她有着锐利的灰色眼睛，"不是所有斯莱特林都像马尔福那样痴迷血统。我是纳西莎·布莱克。"

西弗勒斯惊讶地看着她——布莱克家族是神圣二十八纯血统家族之一。

纳西莎优雅地切着一块牛排："我姐姐安多米达嫁给了麻瓜出身的泰德·唐克斯，家里闹翻了天。"她压低声音，"有时候，爱情比血统更重要。"

西弗勒斯的脸烧了起来。他刚要开口，礼堂另一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詹姆·波特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莉莉也在其中，绿眼睛闪闪发亮。

纳西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啊，格兰芬多的伊万斯。你们认识？"

"我们是...朋友。"西弗勒斯艰难地说出这个词，突然觉得它如此苍白无力。

晚餐后，级长带领新生前往各自的公共休息室。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位于黑湖下方，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巨大的乌贼和格林迪洛在水中游弋。西弗勒斯被分配到一个半圆形的寝室，与另外三个男孩同住——其中两个来自纯血统家族，对他明显冷淡。

夜深人静时，西弗勒斯躺在床上，听着室友们均匀的呼吸声。他悄悄拿出魔杖，轻声念道："荧光闪烁。"魔杖尖端亮起微弱的光芒，照亮了他从行李中取出的一张羊皮纸——莉莉在对角巷买给他的《魔法理论》扉页上，用清秀的字迹写着："致西弗勒斯，愿魔法带给你快乐。莉莉。"

魔杖的光映照着那行字，西弗勒斯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他熄灭了光芒，在黑暗中紧握魔杖，仿佛它是唯一的锚点。

第二天早晨，西弗勒斯早早来到礼堂，希望能在早餐时见到莉莉。但格兰芬多长桌空无一人——直到麦格教授开始分发课程表，莉莉才匆匆赶到，头发有些凌乱，显然睡过头了。

"魔药课！"莉莉挤到西弗勒斯身边，兴奋地指着课程表，"我们和赫奇帕奇一起上，你们和谁？"

西弗勒斯看了看自己的课程表："...格兰芬多。"

莉莉眼睛一亮："太棒了！我们可以一起上课了！"

西弗勒斯想说些什么，但詹姆·波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莉莉！我们的第一节课是变形术，麦格教授很严格的，我们得赶紧走！"

莉莉犹豫地看了西弗勒斯一眼："待会儿魔药课见？"

西弗勒斯点点头，看着莉莉被詹姆拉走。小天狼星·布莱克懒洋洋地跟在后面，经过西弗勒斯时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当心点，斯内普。斯莱特林的毒液会腐蚀你的。"

魔药课在地下教室进行，这里比城堡其他地方阴冷许多。西弗勒斯选了最角落的座位，看着莉莉和另一个格兰芬多女生一起进来。她立刻发现了他，拉着同伴坐到了他旁边。

"这是玛丽·麦克唐纳，"莉莉介绍道，"玛丽，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我最好的朋友。"

玛丽礼貌地点头，但眼中带着警惕——显然已经听说过斯莱特林的名声。

斯拉格霍恩教授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走进教室，油光发亮的秃头在火炬下闪闪发亮："欢迎，欢迎！魔药艺术是一门精妙的科学...今天我们要制作治疗疥疮的药水。配方在黑板上，两人一组，开始吧！"

莉莉自然地和西弗勒斯组成一组。她笨手笨脚地处理着毒蛇牙，差点打翻坩埚："天啊，这比我想象的难多了！"

西弗勒斯接过她手中的研钵："我来磨蛇牙，你去切姜根。要切得均匀，否则会影响药效。"

他们安静地工作了一会儿。西弗勒斯注意到莉莉的魔杖动作总是太大——她习惯性地挥动而不是轻点，这是没有巫师家庭背景的典型特征。但她的姜根切得异常完美，几乎是教科书级别的。

"西弗勒斯，"莉莉突然小声问，"斯莱特林怎么样？"

西弗勒斯的手停顿了一下："...还好。"

"有人找你麻烦吗？因为...你知道的。"

西弗勒斯想起卢修斯意味深长的眼神，纳西莎出人意料的友善，以及室友们刻意的疏远。"没什么我应付不了的。"他撒了谎。

当他们的药水变成完美的蓝色时，斯拉格霍恩教授惊讶地走过来："太棒了！普林斯家的天赋果然名不虚传，西弗勒斯。格兰芬多加五分！"

莉莉皱起眉头："教授，西弗勒斯是斯莱特林的。"

斯拉格霍恩尴尬地咳嗽两声："哦，是的，当然！那么斯莱特林加五分！"

下课铃响起时，莉莉匆忙收拾书包："我得赶紧去下一节课了。天文塔见？"

西弗勒斯点点头，看着她和玛丽匆匆离去。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材料，突然注意到莉莉落下的《魔法理论》。他拿起书，翻到扉页，自己的名字下方多了一行小字："无论如何，Always。L."

这个奇怪的词让西弗勒斯困惑不已。Always——永远？无论如何？他小心地把书放进书包，决定晚餐时还给她。

但晚餐时莉莉没有出现。直到第二天早晨，西弗勒斯才在礼堂门口遇见她，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怎么了？"西弗勒斯下意识问道。

莉莉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詹姆·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昨晚在走廊里袭击了一个赫奇帕奇新生，就因为他父亲是个麻瓜。"她咬着嘴唇，"我本以为格兰芬多会不一样。"

西弗勒斯想说"我告诉过你"，但话到嘴边变成了："不是所有格兰芬多都那样。"

莉莉勉强笑了笑："也不是所有斯莱特林都像马尔福，对吗？"她突然想起什么，"哦，我的《魔法理论》！"

西弗勒斯从包里拿出书："你写了'Always'...是什么意思？"

莉莉的脸红了："就是...无论如何，我们都会是朋友。永远。"

西弗勒斯感到一股暖流涌过全身，但随即被一个刺耳的声音打断：

"伊万斯！斯内普！"詹姆·波特站在不远处，手里抓着一个金色飞贼模型，"魁地奇选拔赛要开始了，莉莉！全年级都去看！"

莉莉犹豫地看了西弗勒斯一眼："你要一起来吗？"

西弗勒斯摇摇头："我有...东西要研究。"

莉莉失望地抿了抿嘴，但还是跟着詹姆跑了。西弗勒斯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转身朝图书馆走去。

图书馆的禁书区需要教授签字才能进入，但西弗勒斯发现《高级防御咒语》和《古老守护魔法》都在普通区。他借了三本最厚的，找了个最隐蔽的角落坐下。

翻过一页页复杂的咒语图解，西弗勒斯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每一个可能保护莉莉免受黑魔法伤害的咒语。在羊皮纸边缘，他不自觉地开始描画莉莉的侧脸——她低头切姜根时的专注神情，她听到"格兰芬多"时绽放的笑容，她说"Always"时眼中的坚定。

羽毛笔的墨水晕染开来，像一滴黑色的眼泪落在莉莉画像的脸颊上。西弗勒斯猛地合上书本，决定去魁地奇球场看看——毕竟，莉莉在那里。

球场边围满了学生，欢呼声此起彼伏。西弗勒斯站在最外围的阴影处，看到詹姆·波特骑着一把横扫七星在空中翻转，轻松抓住金色飞贼。格兰芬多长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莉莉也在其中，激动地跳起来鼓掌。

西弗勒斯的手伸进口袋，摸到那枚雏菊发卡——莉莉前天落在他那里的。金属边缘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但远不及他胸口的闷痛剧烈。

当詹姆降落在莉莉面前，得意地展示金色飞贼时，西弗勒斯转身离开。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在奔跑，直到撞上一个人。

"急着去哪儿，斯内普？"卢修斯·马尔福懒洋洋地问，身边站着两个高大的七年级学生。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试图绕过去，但卢修斯挡住了他的去路："我注意到你和那个泥巴种走得很近。作为级长，我有责任提醒你——斯莱特林有斯莱特林的规矩。"

西弗勒斯抬起头，黑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让开，马尔福。"

卢修斯挑了挑眉："脾气不小啊，混血小子。"他凑近西弗勒斯的耳朵，"小心点，泥巴种的朋友在斯莱特林可活不长久。"

西弗勒斯猛地推开卢修斯，冲回城堡。他的呼吸急促，脑海中回荡着莉莉的笑声、卢修斯的威胁、分院帽的低语...这一切在他脑中搅成一团，直到他发现自己站在女生盥洗室门口——这是他和莉莉约定在紧急情况下见面的地方。

水龙头的水滴声在空荡荡的盥洗室里回响。西弗勒斯坐在窗台上，看着手中的雏菊发卡。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金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Always"，莉莉这样写道。但在这个分裂的世界里，永远有多远？

分院帽的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