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将无数魔药瓶映照得五彩斑斓。西弗勒斯站在角落，黑色长袍与周围欢快的节日装饰格格不入。他手里捧着一杯未动的蛋酒，目光扫过房间里三三两两交谈的学生。

"啊，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洪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来见见我们的新成员！"

西弗勒斯转身，看到斯拉格霍恩身旁站着莉莉和另一个格兰芬多女生——爱丽丝·福吉。莉莉穿着简单的墨绿色长袍，头发用一根银色丝带束起，在阳光下像燃烧的铜丝。

"伊万斯小姐改良的肿胀药水简直绝妙！"斯拉格霍恩拍着圆滚滚的肚子笑道，"只用了一半的河豚鱼眼睛，效果却提升了百分之二十！"

莉莉的脸微微泛红："只是偶然发现的，教授。"

"偶然？"斯拉格霍恩眨眨眼，"天才往往把勤奋称为偶然，是不是，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抿了抿嘴唇。他注意到莉莉偷瞄了他一眼，绿眼睛里带着某种期待——也许是想看他对自己被斯拉格霍恩夸奖的反应。

"确实，"他干巴巴地说，"伊万斯在魔药上很有...天赋。"

莉莉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细微的表情让西弗勒斯胸口发紧——多久了？自从禁林那晚后，他们几乎没有正常交谈过。

"哦！马尔福先生来了！"斯拉格霍恩突然转向门口，声音提高了八度，"还有布莱克小姐！"

西弗勒斯的表情瞬间僵硬。卢修斯·马尔福优雅地步入房间，身后跟着纳西莎·布莱克。两人都穿着银绿相间的礼服，像一对精心搭配的装饰品。

"教授，"卢修斯微微颔首，灰蓝色的眼睛扫过房间，在看到西弗勒斯时停顿了一下，又在注意到莉莉时眯了起来，"圣诞快乐。"

斯拉格霍恩热情地迎上去，而西弗勒斯趁机退到窗边。他应该料到卢修斯会来——作为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卢修斯一直是斯拉格霍恩的重点关注对象。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莉莉的声音让西弗勒斯一惊。她不知何时摆脱了爱丽丝，站在他身旁，手里拿着一块装饰着糖霜的姜饼人。

"没躲，"西弗勒斯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卢修斯，"只是在观察。"

莉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你和马尔福...还是朋友？"

西弗勒斯没有直接回答："在斯莱特林，'朋友'这个词意义特殊。"

莉莉咬了一口姜饼人，若有所思："他看起来不太喜欢我。"

因为你是麻瓜出身，西弗勒斯心想，因为你和我是朋友，因为卢修斯认为我在玷污斯莱特林的纯血统传统。但他只是说："马尔福对大多数人都那样。"

"西弗勒斯！"斯拉格霍恩再次呼唤，"来展示一下你的福灵剂改良版！"

房间里响起礼貌的掌声。西弗勒斯不得不走向中央的展示桌，那里摆放着他的魔药作品——一瓶金色的液体，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只需三滴，"斯拉格霍恩向众人介绍，"就能让饮用者在十二小时内事事顺遂。而西弗勒斯的改良版延长到了十八小时，且副作用几乎为零！"

西弗勒斯注意到莉莉专注的目光，突然感到一阵不自在。他简短地解释了制作过程中的几个关键步骤，声音平板得像在背诵课本。

"太棒了！"斯拉格霍恩在他结束后大声赞叹，"西弗勒斯，你将来一定会成为魔药大师！"

卢修斯优雅地鼓着掌，但眼神冰冷："令人印象深刻，斯内普。不过，我好奇——"他拖长声调，"如此高超的魔药技巧，你会用来服务谁呢？"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西弗勒斯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包括莉莉困惑的绿眼睛。

"知识本身就是目的，马尔福。"斯拉格霍恩笑着打圆场，"不过说到服务——西弗勒斯上个学期帮我改良了狼毒药剂，为圣芒戈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狼毒药剂？"莉莉突然插话，"就是治疗被狼人咬伤的药剂吗？"

斯拉格霍恩点点头："正是。芬里尔·格雷伯克最近的活动让药剂需求大增——"

卢修斯突然咳嗽起来，脸色变得奇怪。纳西莎迅速递给他一杯水，同时警告地瞪了斯拉格霍恩一眼。

西弗勒斯立刻明白了——卢修斯的叔叔与格雷伯克有联系，这是斯莱特林内部公开的秘密。他必须转移话题。

"教授，"他迅速说，"您提到过福灵剂与欢欣剂不能同时使用。但我发现如果加入微量独角兽毛发，可以中和两者的冲突。"

斯拉格霍恩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真的？这太了不起了！"

谈话转向了技术细节，卢修斯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但西弗勒斯注意到莉莉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午宴进行到一半时，西弗勒斯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房间。他需要喘口气，远离卢修斯的暗示和莉莉探询的目光。

城堡走廊空荡荡的，大多数学生都回家过节了。西弗勒斯没有去洗手间，而是转向了七楼——有求必应屋的方向。他需要检查一下自己在那里藏的东西是否安全。

转过一个拐角时，他差点撞上一个人。

"莉莉？"西弗勒斯惊讶地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莉莉的脸颊泛红，呼吸有些急促，似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我跟着你。我们需要谈谈。"

西弗勒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里不安全。"

"哪里安全？"莉莉反问，"我们以前常去的地方？天文塔？黑湖边？还是——"她突然停住，绿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还是那些地方现在只属于过去了？"

西弗勒斯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做了个决定："跟我来。"

他带着莉莉来到七楼那面空白的墙前，来回走了三次，心中默念着需要的地方。一扇光滑的门浮现出来。

"这是...？"莉莉惊讶地睁大眼睛。

"有求必应屋，"西弗勒斯推开门，"能变成你需要的一切。"

房间内部像一间舒适的客厅，壁炉里燃着温暖的火焰，两侧是高大的书架，中间摆着一张沙发和一张桌子。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桌上那个石盆——冥想盆。

"你带我来你的秘密基地？"莉莉环顾四周，语气复杂。

西弗勒斯摇摇头："不是我的。这间屋子会为每个需要它的人变化。"他走向桌子，"我只是...在这里研究。"

莉莉的目光落在冥想盆上："这是什么？"

"冥想盆，"西弗勒斯解释，"用来查看和整理记忆。"

莉莉好奇地靠近，俯身看着盆中旋转的银色物质："里面...有记忆？"

西弗勒斯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冥想盆里确实有一段记忆，是他昨晚刚刚提取的，关于...

"我可以看看吗？"莉莉问，手指已经触碰到了银色物质。

"等等，那不是——"

太迟了。莉莉的脸被拉入盆中，西弗勒斯别无选择，只能跟着进入自己的记忆。

他们站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翡翠色的灯光照在石墙上，将黑湖水波投射在天花板上。年轻的西弗勒斯——记忆中的西弗勒斯——站在房间中央，被五六个七年级学生围着，其中包括卢修斯·马尔福。

"再说一遍，斯内普，"卢修斯懒洋洋地说，魔杖在指间转动，"你和那个泥巴种是什么关系？"

记忆中的西弗勒斯站得笔直，面无表情："同学关系。"

一个高大的斯莱特林——西弗勒斯记得他叫埃弗里——嗤笑道："同学？我们看见你帮她拿书，在图书馆坐在一起。"

"她魔药很好，"记忆中的西弗勒斯说，"斯拉格霍恩喜欢她。和她交朋友对学院有好处。"

卢修斯冷笑一声："斯莱特林不需要泥巴种带来的'好处'。"他走近一步，"证明你的忠诚，斯内普。告诉我们，伊万斯身上最肮脏的麻瓜特征是什么？"

莉莉在记忆里倒吸一口冷气。现实中的西弗勒斯想拉她离开，但她一动不动，绿眼睛死死盯着场景。

记忆中的西弗勒斯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她的傲慢。"

"哦？"卢修斯挑眉。

"她以为麻瓜出身是种荣耀，"记忆中的西弗勒斯声音平板，"以为魔法世界应该为她的存在而感恩。典型的麻瓜思维——自以为是宇宙中心。"

埃弗里大笑起来："说得好！那她那双绿眼睛呢？像肮脏的池塘，是不是？"

记忆中的西弗勒斯嘴角抽动了一下："像腐烂的铜器。"

斯莱特林们哄堂大笑。卢修斯似乎满意了，拍拍西弗勒斯的肩："很好。记住，斯内普，纯血统的荣耀高于一切。否则..."他的目光变得危险，"否则我们可能会亲自'教育'一下伊万斯小姐，让她明白自己的位置。"

记忆开始模糊，场景转换到空荡荡的走廊。记忆中的西弗勒斯独自跪在地上，呕吐不止，魔杖掉在一旁，全身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莉莉猛地从冥想盆中抽身，脸色苍白如纸。西弗勒斯也跟着退出，不敢看她的眼睛。

"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莉莉的声音颤抖着。

"去年十月，"西弗勒斯盯着石盆，"就在你问我为什么突然疏远你之后。"

莉莉的手指紧紧抓住桌沿："你...你那样说我只是为了保护我？"

西弗勒斯终于抬起头："卢修斯当时已经注意到我们走得太近。如果我不...配合，他会亲自让你难堪。而马尔福家的'难堪'不只是言语。"

莉莉的绿眼睛里涌出泪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西弗勒斯突然激动起来，"告诉你斯莱特林有多肮脏？告诉你我每天要忍受多少这样的'测试'？"他深吸一口气，"你已经因为黑魔法的事看不起我了，我不想再让你觉得我...软弱。"

莉莉摇头，红发在火光中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我不觉得你软弱。我觉得你..."她哽住了，"我觉得我错怪你了。"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壁炉里的木柴偶尔发出噼啪声。

"那个咒语，"莉莉最终开口，"神锋无影。你是为了对付他们学的？"

西弗勒斯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部分是。卢修斯教了我一些...防御性黑魔法。作为'奖励'。"

莉莉走近一步："西弗勒斯，你不能...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这些人在腐蚀你。"

"我应付得来。"西弗勒斯固执地说。

"不，你不行！"莉莉突然提高声音，"看看你自己！你越来越瘦，眼睛下面全是黑眼圈，你——"她突然停住，声音低下来，"你不再画那些魔药图解给我看了。"

西弗勒斯的心脏像被刺了一下。他没想到莉莉会记得那些随手画的图解——他曾经常常在魔药课笔记的边角画些草药和魔药成分的分解图，莉莉总是笑着说他应该去当魔药学教材的插画师。

"我还在画，"他轻声说，"只是...没给你看。"

莉莉的眼泪终于落下："我们到底怎么了，西弗勒斯？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西弗勒斯想说很多——想说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鸿沟，想说黑魔法的诱惑，想说每次看到她和波特在一起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但最终，他只是说："我们长大了。"

莉莉用手背擦去眼泪："长大了就要变成陌生人吗？"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他走向冥想盆，魔杖轻点，将那段记忆收回杖尖。

"我们应该回去了，"他说，"斯拉格霍恩会注意到我们失踪的。"

莉莉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情绪："好。"

他们沉默地离开有求必应屋，回到热闹的午宴中。卢修斯看到他们一起回来，眯起了眼睛，但什么也没说。斯拉格霍恩正忙着向一群学生展示他收藏的龙肝，没注意到两人的异常。

午宴结束后，西弗勒斯再次独自来到庭院。雪又开始下了，轻柔地覆盖着城堡的尖顶和地面。他举起魔杖，最后一次尝试："呼神护卫。"

这一次，银色的雾气凝聚成一头完整的牝鹿，在雪中优雅地跳跃了一圈才消散。西弗勒斯望着它消失的方向，想起莉莉的绿眼睛和红发，想起她说"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时的表情。

他知道，无论未来如何，无论莉莉最终选择哪条路，这头银色的牝鹿永远属于她。

记忆的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