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何岚汐的课桌下藏着本花花绿绿的漫画书。封面印着只吐着舌头的笨狗，旁边标着《傻狗阿福的快乐生活》，是她用攒了两周的零花钱买的，昨晚躲在被窝里看到半夜，笑到被妈妈敲墙。
“快看快看，这页超好笑。”她用课本挡着，把漫画推给王菀。书页上，傻狗阿福把主人的皮鞋当磨牙玩具，被追得满院子跑，尾巴还摇得像朵盛开的菊花。
王菀刚写完英语单词，闻言低头瞥了眼，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上课呢。”她压低声音，用铅笔尖轻轻敲了敲漫画，“张老师的‘雷达眼’快扫过来了。”
“怕什么，”何岚汐满不在乎地翻到下一页，“她正盯着李昊背课文呢，那家伙把‘床前明月光’背成‘冰箱里有霜’，够她笑到下课了。”
话音刚落，讲台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咳嗽。何岚汐像被按了暂停键，手忙脚乱地想把漫画塞进书包，却慢了一步——张老师已经站在桌前，镜片后的眼睛像两盏探照灯。
“何岚汐，”张老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手里拿的什么？”
何岚汐的脸瞬间红透了，捏着漫画书的手指关节泛白。她飞快地扫了眼王菀，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趁张老师伸手的间隙，突然把漫画往王菀怀里一塞，自己则腾地站起来：“老师，我……我帮王菀捡笔呢！”
王菀抱着突然飞来的漫画书，整个人都僵住了。张老师显然不信，指了指她怀里露出的彩色封面：“拿出来吧。”
何岚汐急得直跺脚，眼看王菀就要把漫画交出去，突然灵机一动：“老师！是我的！跟她没关系！”她一把抢过漫画举起来，像举着面投降的旗帜，“我不该上课看闲书，您罚我吧！”
张老师盯着她看了两秒，嘴角突然勾起点笑意：“罚你？罚你把这漫画里的错别字都抄三遍。书我先没收，放学来办公室拿。”说完，她拿着漫画转身回了讲台，临走时还不忘补充，“下次想看，课间来找我借——前提是你数学能及格。”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何岚汐红着脸坐下，刚想跟王菀说点什么，就被对方用眼神制止了。王菀正低头写着什么，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侧脸的线条绷得紧紧的。
午休时，何岚汐趴在桌上装死，嘴里念叨着：“我的傻狗阿福啊，你怎么就落入魔爪了呢……”她想象着张老师在办公室里翻看漫画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羞耻，又有点想笑。
“我去趟办公室。”王菀突然站起来，把作业本往胳膊里一夹，“张老师让我去帮她整理作业。”
何岚汐抬起头，眼睛亮了：“能帮我问问我的漫画书吗？就说我保证下次数学考及格，让她先把书还我……”
王菀没说话，只是冲她眨了眨眼，转身走出了教室。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几位老师在批改作业。张老师正对着电脑打字，桌角的笔筒旁，赫然放着那本《傻狗阿福的快乐生活》，封面的笨狗吐着舌头，好像在对她做鬼脸。
“王菀来了？”张老师抬头笑了笑，“作业放这儿吧，帮我把那摞卷子分分类。”
王菀点点头，放下作业本，目光却忍不住往那本漫画上瞟。她一边分类卷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直接拿肯定不行，得找个机会……
“对了，”张老师突然开口，“何岚汐那本漫画，你觉得她看得进去吗？我看她连数学公式都记不住。”
王菀的手顿了顿，轻声说：“她……她其实很聪明，就是有时候有点走神。”
张老师笑了：“我还不知道她？上次让她背三角函数公式，她背成了‘正弦余弦像面条，绕来绕去吃不消’。”她拿起那本漫画翻了两页，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说，“不过这傻狗画得还挺可爱，跟何岚汐似的，傻气兮兮的。”
王菀也跟着笑了，趁张老师接电话的功夫，飞快地把漫画书塞进了自己的校服外套里。外套很长，刚好能遮住漫画的边角，她整理卷子的手有点抖，却假装镇定地说：“老师，卷子分好了，我先回去了。”
张老师挂了电话，挥挥手让她走，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却什么也没说。
回到教室，王菀把漫画书往何岚汐面前一放，动作快得像变魔术。何岚汐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捂着嘴才没叫出声：“你……你怎么拿回来的？张老师没发现？”
“她在打电话。”王菀坐下，把作业本摊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不过……”她指了指漫画的扉页。
何岚汐赶紧翻开，只见扉页上被张老师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旁边还写着行字：“看完记得写读后感，不少于800字——顺便帮我看看，这狗到底为什么啃皮鞋？”
“太过分了！”何岚汐气得拍桌子，“她还想看后续？居然还让我写读后感！早知道我就带《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了，看她怎么画叉！”
王菀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突然指着漫画里的傻狗说：“你看它龇牙的样子，像不像你上次模仿的那个‘我超凶’表情包？”
何岚汐一愣，低头看去。漫画里的阿福正对着镜子龇牙，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确实跟自己上次对着王菀做的鬼脸一模一样。她“噗嗤”一声笑喷了，拍着桌子直嚷嚷：“哪有！我比它凶多了！”
王菀也笑了，伸手擦掉她嘴角笑出来的口水：“是是是，你最凶。”
两人笑闹了一阵，何岚汐突然凑近，神秘兮兮地说：“下次我带本《星座大全》来，里面有好多搞笑的星座段子。你教我认星星，我教你看段子，怎么样？”
“张老师又该没收了。”王菀嘴上说着，眼里却藏着笑意。
“不怕！”何岚汐拍胸脯，“我们可以搞‘地下接头’——我把段子抄在草稿纸上，你把星座画在背面，神不知鬼不觉！”她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了个拿着望远镜的小人，旁边标着“王老师”，又画了个捧着漫画的小人，标着“何同学”，逗得王菀直摇头。
下午的数学课，何岚汐居然没走神。她看着黑板上的函数图像，突然觉得没那么难了——就像漫画里的阿福，虽然总犯傻，却总能找到回家的路。而自己身边，也有个像王菀这样的“领路人”，帮她把被没收的快乐找回来，把复杂的公式变得简单。
放学时，何岚汐把漫画书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扉页上的大红叉像个调皮的印章。她看着王菀收拾书包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糖：“谢礼！这次是橘子味的，跟你画的小太阳一个味。”
王菀接过糖，指尖触到温热的糖纸，突然想起张老师在办公室里的笑容。也许老师早就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却故意装作没看见——就像这颗橘子糖，藏着点不说破的温柔。
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何岚汐突然指着窗外说：“快看！今天的晚霞像不像傻狗阿福的舌头？”
王菀抬头看去，天边的晚霞确实红得像团毛茸茸的舌头，忍不住笑了。她剥开糖纸，把糖放进嘴里，橘子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时，心里突然觉得，就算数学考不及格，就算漫画书被没收，只要身边有这样的笑声，日子就总能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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