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谈判”

第27章：走廊里的对峙与未凉的暖

午休的铃声刚落，何岚汐就抱着刚买的草莓圣代往教室跑。塑料盒里的草莓酱晃出甜甜的香气，她心里盘算着——王菀最近帮她补数学辛苦了，刚好用这杯圣代当“谢礼”，顺便跟她说说父亲打听来的南方美院招生信息。

刚拐过教学楼的拐角，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拦住了她：“何岚汐，你过来。”

何岚汐的脚步顿住了，手里的圣代差点没拿稳。她抬头看去，王菀的母亲正站在走廊的阴影里，穿着一身深色外套，眉头皱得紧紧的，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看得她心里发慌。

“阿姨好。”何岚汐赶紧停下脚步，把圣代往身后藏了藏——她怕阿姨看见，又要说王菀“心思不放在学习上”。

王菀的母亲没理会她的问好，径直走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离王菀远点。她马上要分科了，心思该放在学习上，不是跟你一起疯玩。”

何岚汐握着圣代的手紧了紧，草莓酱的甜味好像瞬间消失了。她抬起头，直视着王菀母亲的眼睛，之前的慌乱慢慢被坚定取代：“阿姨，我没有带王菀疯玩。我们一起复习数学，一起讨论分科的事，我还帮她打听南方美院的招生信息——那些都是她真正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王菀的母亲冷笑一声，声音拔高了些，“她一个学生，懂什么是该做的？我让她选理科，以后考师范，安安稳稳的不好吗？非要学那些没用的画画，跟你一起做不切实际的梦！”

“画画不是没用的东西！”何岚汐也提高了声音，走廊里零星路过的同学都停下脚步，好奇地往这边看，“王菀画得特别好，她画的星空比美术老师画的还好看，她想考南方的大学，想在海边画日出，这些您知道吗？您总说为她好，可您问过她想要什么吗？”

这话像颗石子，砸在王菀母亲的心上。她愣了愣，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又被严厉取代：“我是她妈，我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教我怎么管孩子！”

“阿姨，王菀不是您的影子，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路。”何岚汐的声音软了些，却依旧坚定，“您不能把您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那样她不会开心的。上次您撕了她的画册，她躲在房间里哭了一整晚，您知道吗？”

王菀的母亲被噎住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她看着何岚汐眼里的认真，看着对方手里藏不住的草莓圣代，突然想起上次在王菀房间里看到的那本新笔记本——米黄色的内页上，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背景是片陌生的海，旁边还写着“南方”两个字。

“不知好歹！”她最终只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又急又重，像在发泄心里的烦躁。

何岚汐看着她的背影，松了口气，却也觉得鼻子酸酸的。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草莓圣代，草莓酱已经有点化了，沾在塑料盒上，像颗小小的泪。

“岚汐。”

一道轻轻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何岚汐抬头看去，王菀正站在那里，背着书包，眼眶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她手里还攥着本习题册，边角被捏得变了形，显然已经站了很久，把刚才的对话都听在了耳里。

“王菀……”何岚汐赶紧跑过去，心里满是愧疚，“对不起，我是不是不该跟你妈吵……”

王菀却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眼睛，声音带着点哭腔，却很坚定：“不怪你，是我该谢谢你。”她看着何岚汐手里的草莓圣代，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弯，“你买的？草莓味的？”

“啊，对！”何岚汐赶紧把圣代递过去，像献宝一样，“本来想给你当‘补课谢礼’，结果刚才跟阿姨说话，差点化了。你快吃，还能尝到点甜味。”

王菀接过圣代，用小勺挖了一口，草莓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混着眼泪的咸味，却格外让人安心。她靠在走廊的墙上，看着何岚汐，突然说：“我妈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

何岚汐在她身边坐下，安静地听着。

“我小时候，她会把我画的画贴在冰箱上，会陪我去公园看星星，会跟我说‘菀菀想做什么就去做’。”王菀的声音很轻，像在回忆很远的事，“后来我爸走了，她就变了，总说‘要好好学习，以后才能靠自己’，总怕我走弯路，怕我受委屈。”

何岚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她想起自己的妈妈，想起妈妈嘴上说着“女生不该选理科”，却在她熬夜复习时偷偷端来的热牛奶；想起妈妈总说“别跟王菀走太近”，却在王菀来家里时，特意做了她爱吃的红烧肉。原来天下的妈妈，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孩子，只是有时候，爱得太急，忘了怎么去理解。

“我知道阿姨是爱你。”何岚汐轻声说，“只是她还没学会怎么放手。我们慢慢跟她沟通，总有一天，她会理解你的。”

王菀点点头，又挖了一口圣代，突然笑了：“你刚才跟我妈吵架的时候，像只炸毛的小狮子，特别凶，却也特别勇敢。”

“那当然！”何岚汐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爸说，遇到对的事，就要勇敢一点，不能怂。你想考南方的大学，想画画，这些都是对的事，我肯定要帮你！”

她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上面写着南方美院的招生要求：“我爸帮我打听的，你看，只要专业课过线，文化课再努努力，肯定能考上。我们一起加油，以后一起去南方，一起在海边画画，一起把那些没实现的愿望，都变成真的。”

王菀接过纸条，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眼泪又差点掉下来，这次却是甜的。她看着何岚汐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对方嘴角的笑意，突然觉得，就算有母亲的反对，就算有再多的困难，也没什么可怕的——因为身边有这个人，会陪着她一起坚持，一起面对，一起把那些不被理解的时光，都变成甜甜的回忆。

上课铃响了，两人赶紧收拾好东西往教室跑。王菀手里还拿着没吃完的草莓圣代，何岚汐帮她拿着习题册，两人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着，像首轻快的歌。

跑过拐角时，王菀回头看了眼母亲刚才站过的地方，心里突然没那么难受了。她知道，母亲的反对只是暂时的，只要她坚持自己的路，只要身边有何岚汐的陪伴，总有一天，母亲会明白，她想要的不是“安稳的路”，而是能让她真正开心的、充满阳光和大海的未来。

走进教室时，阳光刚好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她们的课桌上。王菀把那张招生纸条夹进课本里，又摸了摸口袋里的迷你笔记本，突然觉得，未来好像变得格外清晰——有南方的海，有画笔，有身边的人，还有那些藏在心里的温暖，都在等着她去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