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周,凛柯凯琪的书房成了莫淮怡的新领地。
倒不是他多爱看书,主要是书房靠窗的位置阳光最好,轮椅推到那里,盖条薄毯就能睡一下午。而凛柯凯琪多数时候在处理军务,伏案时脊背挺得笔直,呼吸轻得像风,不会吵到他。
这天下午莫淮怡又睡着了。
他蜷在轮椅里,脑袋歪在搭着的毛毯上,长发铺了一小片,像融化的雪。尾巴从毯子里钻出来,大半截搭在凛柯凯琪的椅背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睡觉总爱把尾巴往对方那边凑,仿佛那里有块无形的磁石。
凛柯凯琪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时,夕阳正斜斜地扫过桌面。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余光瞥见椅背上那团雪白的毛。
尾尖的金毛沾了点阳光,像撒了金粉。
他顿了顿,伸手轻轻碰了碰。
没醒。
轮椅上的人只是睫毛颤了颤,尾巴往他手边又挪了挪,像只主动蹭过来的小猫。
凛柯凯琪的指尖陷进蓬松的毛里,触感柔软得惊人。他想起前几天去训练场,刚结束实战演练的士兵们汗流浃背,兽形的狼耳都耷拉着,哪有眼前这团毛干净暖和。
他忍不住用指腹顺着毛发生长的方向撸了撸。
“唔……”
莫淮怡发出一声含混的哼唧,像块被晒化的糖,彻底软了下来。尾巴尖轻轻扫过凛柯凯琪的手腕,带着点痒意,却不是抗拒的意思。
凛柯凯琪的动作没停。
他发现这尾巴很懂享受,顺着摸就乖乖贴着手心,要是逆着揉,尾尖就会轻轻拍打他的手背,像在撒娇抗议。此刻夕阳落在他手背上,也落在那截雪白的尾巴上,暖得让人心里发沉。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尾根时,尾巴突然猛地绷紧,随即又放松下来,像是在克制什么。
轮椅上的人睫毛抖得更厉害了,嘴角却悄悄翘了点弧度,藏在发丝里,没被发现。
其实莫淮怡早就醒了。
被那熟悉的触感弄醒的。
起初他还想装睡,可指腹划过尾尖时,一股酥麻的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像喝了蜜的暖流,让他忍不住想把尾巴再送过去点。
原来被撸尾巴是这种感觉。
比晒过的阳光更暖,比最软的毛毯更舒服,连骨头缝里都透着松快。从前在医院躺久了,浑身骨头像生了锈,哪想来到这个世界,一条尾巴竟成了最灵敏的感官,能捕捉到这样细微的暖意。
他悄悄眯开条眼缝,看见凛柯凯琪垂着的眼。
那双总带着冷光的眼睛,此刻正落在他的尾巴上,睫毛在眼睑下投了小片阴影,竟藏着点他看不懂的柔和。
莫淮怡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闭上眼睛,假装还在熟睡。
可尾巴却不听话。
它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主动缠上凛柯凯琪的手腕,毛茸茸的一圈,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裹得严严实实。
凛柯凯琪的动作停了。
他低头看着缠在手腕上的尾巴,又抬头看向轮椅上假装熟睡的人——耳朵尖红得快要滴血,却还硬撑着不动。
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笑,快得像错觉。
他没拆穿,只是用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文件,继续看,任由那团暖融融的毛缠在手腕上。夕阳慢慢沉下去,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轻响,和少年越来越平稳的呼吸声。
莫淮怡后来是被饿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尾巴还缠在凛柯凯琪手腕上,赶紧收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尾巴尖的金毛却翘得老高,像根得意的小旗子。
凛柯凯琪合上文稿,淡淡道:“厨房留了甜汤。”
莫淮怡没说话,只是把尾巴往毯子里藏了藏,耳尖还烫着。
轮椅被推出书房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像是有人在压抑笑意。
莫淮怡的尾巴在毯子里悄悄晃了晃。
好吧。
被撸确实挺舒服的。
但这种事,绝对不能让那个冷冰冰的将军知道。
他在心里偷偷想,尾巴尖却又忍不住翘了起来,像在回味刚才留在上面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