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光晃得厉害。沈昭躺在那里，像一块被钉在台上的标本。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一连串刺耳的“滴滴”像是从她的心口直接捅出来似的。
林骁的手很稳，刀尖划过胸骨的声音轻得像是剪纸。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可那双眼睛里没有温度，只有深不见底的专注。
他把另一颗心脏放进她的胸腔里，动作利落，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仿佛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心跳监测器上的线条终于稳定下来，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喘息。
林骁摘了手套，手指在她脸上轻轻滑过，指尖有点凉。他低声说了句什么，没人听见。然后他转身离开，背影被昏暗的灯光拉得很长。
外面雨下得正大，水珠子砸在玻璃窗上，像谁在敲门。风卷着雨水灌进屋子，湿了窗帘，也湿了他最后留下的那张纸条。
“别找我。”
苏晚推开门的时候，林骁已经走了。她站在门口看了沈昭一会儿，眼神复杂。
她走进去，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沈昭胸口的位置。心跳平稳，频率正常，可她总觉得……不太对劲。
她伸手轻轻按在沈昭的胸口，指尖微凉。
“这就是……林骁的命脉。”她喃喃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收回手，站直身子，眼神变了。
以前她觉得林骁是个冷血的人，做事果断，不讲情面。可现在她开始怀疑了。
他不是冷血，他是藏得太深。
沈昭的大脑还在混沌中挣扎，意识像浮在水面的泡沫，随时可能破裂。但她听见了，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他在保护你。”
她皱了皱眉头，手指动了一下，像是想抓住什么。心跳监测器上的波形跟着跳动了一下，节奏微微加快。
她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幻觉。
但她的心，好像在回应什么。
林骁走出医院时，伞撑得很低，雨点砸在伞面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栋破旧的医院在雨夜里显得格外孤寂。
他知道，她醒了之后，一定会恨他。
但他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不能留在她身边。一旦留下，他们两个都会死。
“别来找我……”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转身走入雨幕。
车就停在停车场角落，黑色的车身在雨中泛着冷光。他拉开门坐进去，没再看第二眼。
发动机启动的那一刻，风卷着雨水扑打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视线。
他踩下油门，车子缓缓驶出医院，驶入漆黑的街道。
病房里，雨声渐渐小了。
沈昭的眼皮微微颤动，像是要醒了。
心跳监测器上的波形依旧平稳，但频率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像是……有了自己的节奏。
窗外风还在吹，树叶沙沙作响。可屋子里却安静得可怕。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灰蒙蒙的，布满裂痕。
她眨了眨眼，脑子还很沉。
她试图坐起来，但身体虚弱得几乎使不上力气。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传来一阵轻微的跳动。
她怔住了。
心跳，有点奇怪。
像是……不属于她自己。
她伸手按在胸口，指尖微颤。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
“他在保护你。”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逐渐清明。
她不知道是谁说的，也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但她知道，她必须弄清楚。
苏晚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她。
沈昭的眼神变了。
她察觉到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不能再继续为“新源会”做事了。
她开始明白，林骁为什么一直都在隐藏自己。
因为他知道，有些真相一旦揭开，就没有回头路。
雨停了。
城市的街道上，积水倒映着昏黄的路灯。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色。
沈昭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发呆。
她的心跳，和这座城市一样，开始有了自己的节奏。
她不知道林骁去了哪里。
但她知道，她必须找到他。
因为她的心，正在替他说着那些他不敢说出口的话。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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