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的声音撞在操场的看台上,弹回来时带着点颤,像被风揉碎的光斑。他攥着衣角的手发白,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云雨,像在等一道关乎命运的判决。
云雨愣住了,手里的球星卡盒子滑到掌心,塑料膜反射着夕阳的光,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只能听见自己擂鼓似的心跳——比上次江瑞把她拽出李天一围堵时,跳得还要凶。
“我……”她的声音有点发飘,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你……”
江瑞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忽然笑了,挠了挠头:“我知道有点突然,但我真的……”
“笨蛋。”云雨忽然打断他,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点藏不住的甜,“卡片背面的字,我看见了。”
江瑞的脸“腾”地红了,想起自己在球星卡背面写的那句“其实看你时,我比看比赛认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正想解释,手腕却被云雨轻轻拽住了。
她的指尖有点凉,带着刚洗过手的水汽,拽得很轻,却像道暖流钻进他心里。“蛋糕,”云雨低头看着他手里的保温桶,声音细若蚊吟,“再不吃,奶油该化了。”
江瑞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猛地打开保温桶,草莓蛋糕的甜香混着芒果酱的酸,在晚风里漫开来。他挖了一大勺递到云雨嘴边,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快吃!我特意让师傅多加了芒果!”
云雨张嘴含住,甜丝丝的味道漫到舌尖,却没比心里的暖更甚。她看着江瑞傻笑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总是咋咋呼呼的男生,认真起来时,眼里的光比任何星星都好看。
看台底下传来轻响,许池听抱着历史笔记本经过,看见上面交叠的影子,嘴角噙着笑往回走。杨鑫霖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手里捏着本《中国近代史》,目光却落在看台上,见她过来,不动声色地合上了书。
“成了?”许池听挑眉。
“嗯。”杨鑫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松弛,“比想象中顺利。”
两人并肩往校门口走,暮色把影子拉得很长。许池听忽然想起刚才在教室,她看见杨鑫霖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篮球场,场边站着两个牵手的小人,像在预演此刻的画面。
“你好像……很懂这些?”她故意逗他。
他的耳尖在暮色里泛着点红,没接话,只是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她。盒子是深棕色的,没什么装饰,打开却看见里面躺着支钢笔,笔帽上刻着个抽象的小太阳——和她之前在玻璃上画的那个很像。
“上次模拟考,”他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声音有点含糊,“看你钢笔漏水了。”
许池听捏着钢笔,笔身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暖得她指尖发颤。她想起上周写历史论述题时,钢笔突然漏墨,把卷子晕了个黑团,当时她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没想到被他看见了。
“谢了。”她把钢笔往笔袋里放,指尖碰到他之前塞的薄荷糖,忽然觉得这小小的笔袋里,藏着好多没说出口的温柔。
走到校门口,看见石枳意和周意站在路灯下。周意正给石枳意讲着什么,手里比划着,像在说物理题,逗得石枳意笑出了声。她手里的迎春花开得正好,黄色的花瓣在灯光下像撒了层金粉。
“周意说,”石枳意看见他们,笑着挥手,“下次历史小组作业,我们四个一组吧?他说可以帮我们画时间轴,比课本清楚多了。”
周意点头,目光落在石枳意笑弯的眼睛上,温柔得像揉碎的星光:“我还会画人物小像,到时候给你们每个人画一个。”
江瑞搂着云雨的肩膀跑过来,手里还拎着剩下的半盒蛋糕:“走了走了!我请客,去吃冰粉!”
五人往巷口的冰粉摊走,影子在路灯下时而交叠,时而分开,像串被风吹动的风铃。许池听看着身边的杨鑫霖,他走在最外侧,偶尔会抬手挡一下迎面而来的自行车,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晚风带着初夏的暖,吹得人心里发涨。许池听捏着那支刻着小太阳的钢笔,忽然觉得72班的故事,就像这慢慢变热的天气,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喜欢,那些笨拙又真诚的告白,都在这晚霞里,长成了最甜的样子。
而她和他之间,那支钢笔,那颗薄荷糖,还有他没说出口的惦记,像颗刚埋下的种子,正借着这温柔的晚风,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