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预备铃刚响过，高三（7）班的教室里却没多少紧张的气氛。讲台上，22岁的新班主任张良捏着粉笔的手轻轻转了半圈，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还带着点大学图书馆的味道，和周围堆积如山的试卷格格不入。
“本来想按大家说的，放部电影放松下，”他声音里带着点刚走出校园的青涩，目光扫过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时顿了顿，又转向斜前方一个正低头转笔的女生，“那位女同学，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女生愣了一下，抬起头。她头发扎得整齐，额前碎发随着抬头的动作轻轻晃了晃，声音清亮又温和：“老师好，我叫林晚星。”
“林晚星，”张良在点名册上找到这个名字，笔尖顿了顿，“挺好的名字。”他笑了笑，又朝教室后门努了努嘴，“那麻烦你，喊一下外面那个刚扒着窗户看的男同学进来？”
林晚星应声起身，刚走到后门，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正转身要走，校服外套被他随意搭在肩上，露出的脖颈上挂着条银色链子。“吴向东，张老师叫你。”她轻声说。
男生脚步没停，声音从连帽衫里闷闷传出来：“知道了。”
等吴向东慢吞吞晃进教室，张良已经把点名册翻到了最后一页。“吴向东是吧？”他抬眼看向对方，男生正往那个靠窗的空位走，闻言只是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拉开椅子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底下有同学悄悄交换眼神。谁都知道吴向东的名字——从初中起就没少逃课，升入高中后更是成了年级组的“常客”。最显眼的是开学典礼，高一到高三，三次他都没露面，班主任找家长、年级主任谈话，甚至报过处分申请，最后都卡在了教育局那关。“没到毕业节点，不能随意开除义务教育阶段后的在读生”——这句话成了吴向东留在学校的隐形护身符。
张良看着吴向东把脸转向窗外，似乎对教室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放下粉笔，指节轻轻敲了敲讲台：“电影先不放了，咱们简单认识下。我叫张良，刚毕业，接下来这一年，咱们一起拼。”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吴向东的背影上，顿了两秒，声音平稳：“吴向东，明天的早自习，我在教室等你。”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路灯的光透过窗户，在吴向东的连帽衫上投下一块模糊的光斑。他没回头，也没应声，但教室里忽然安静下来，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清晰了几分。张良知道，这堂本该放电影的晚自习，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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