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里又闷又热,伍恋恋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罐头。
灰尘呛得她喉咙发痒,但她连咳嗽都得憋着,只能用手死死捂住嘴。
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金属管壁上发出轻微的“嗒”声,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像壁虎一样贴着管壁慢慢移动,每前进一寸都得小心避开那些松动的螺丝和翘起的铁皮。
熙蒙给的三维地图在她脑子里转,可实际爬进来才发现,图纸和现实差远了——这里比想象中更窄,转角处还有不少图纸上没标出来的支架,蹭得她手肘生疼。
下面休息室的说话声断断续续传上来。
她屏住呼吸,把那个纽扣大的窃听器从吊顶缝隙慢慢垂下去,动作轻得像在拆弹。
“……理事会那些老狐狸,不就是想要个交代?”是埃文的声音,冷得像冰,“把资金流向做得漂亮点,就说是市场正常波动。至于傅隆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伍恋恋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她听到另一个谄媚的声音在附和,说什么国际刑警的沃克专员在施压。
但埃文根本不在乎,“……重点是峰会结束后那十二小时的窗口期,我们要拿到理事会临时授权的最高权限。到时候,别说傅隆生,就是他们藏在澳门的那点家底,也能连根拔起。”
就在这时,下面突然安静了。
伍恋恋心里一紧,听见埃文疑惑地问:“上面什么动静?”
她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停了。是刚才换姿势时膝盖蹭到了铁皮?还是窃听器线晃了一下?
“老鼠吧,或者管道热胀冷缩。”副手不以为然。
“不对。”埃文声音沉下来,“上去个人看看天花板。”
脚步声逼近正下方。
“撤!”熙蒙的声音在耳机里炸开,带着电流杂音的嘶吼,“三点钟方向,主通风管,十米外有检修口!”
伍恋恋猛地收线转身,手肘膝盖并用在管道里蹿!身后已经传来拆卸吊顶的哐当声。她甚至能听见下面的人喊:“上面有人!”
“B区封锁!抓人!”埃文的命令透过管道嗡嗡传来。
她拼命往前爬,灰尘呛得她眼泪直流。身后追兵的动静越来越近,粗重的喘息和装备刮擦管壁的声音像催命符。有子弹砰地打在管道上,震得她耳膜发麻。
“左转!进支管!”熙蒙的声音劈裂般响起,“他们体型大,钻不过来!”
她猛地扎进侧面的窄道,果然听见身后传来卡住的咒骂声。
但右小腿突然一热,随即是钻心的疼——子弹擦过去了。她咬紧牙关,血顺着裤腿往下滴,在管道里留下断断续续的红点。
这时整个酒店突然警铃大作,东侧楼梯间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是熙泰启动了B计划。
浓烟顺着管道涌进来,她趁机撞开检修口格栅,滚进杂物间。
伍恋恋瘫在拖把和水桶中间大口喘气,扯下发烫的耳机。
门外脚步声杂乱,有人在用对讲机吼叫。
伍恋恋撕下袖口扎紧小腿伤口,血很快洇透了布条。
而此刻,小辛正像没头苍蝇在设备层乱转。
他听见爆炸声,更认定伍恋恋出事了。
看见两个“信天翁”队员往通风井跑,想都没想就捡起一根钢管跟上去。结果刚拐弯就撞上第三个人,对方举枪的瞬间,他下意识把钢管抡过去——
“砰!”
枪走火打穿了天花板。
小辛看着倒地的人,手抖得握不住钢管……
杂物间里,伍恋恋听见外面突然静下来。她轻轻拉开门缝,看见走廊尽头两个“信天翁”队员正在拖昏迷的同伴,其中一人对着耳麦说:“设备层有老鼠,已处理。”
她轻轻关上门,后背渗出冷汗。
小辛……他出事了?
“恋恋,”耳机里传来熙蒙沙哑的声音,信号断断续续,“小辛……设备层……暴露了……”
伍恋恋抹了把脸上的灰。现在她不仅要想办法自己脱身,还得把那个莽撞的小子捞出去。而埃文肯定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她捡起地板上半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拧开浇在头上。
冰凉的水让她清醒了些。
她睁开双眼,眼神冰冷,但眼底的风暴逐渐聚集……
埃文,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