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都发话了,那梅逐雨自然不会再轴下去。
他收回手,拿起糕点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嚼着,喉头滚动,缓缓咽下。
露芜衣始终冷眼旁观,一言不发,直到看到梅逐雨将最后一口糕点咽下,唇边还沾着些许碎屑时,她骤然弯起了眉眼,似冰雪初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带着几分狡黠与促狭。
怎么了吗?
梅逐雨一顿,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突然从冰湖恢复成春水的露芜衣,神色中带着些许迷惘,看上去有点可爱。
露芜衣骗你的。
露芜衣眉眼弯弯似月牙,倾身凑近还处于迷茫状态的小郎君,用满满的笑声告诉他:
露芜衣其实我最爱吃了。
一时间,梅逐雨是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的,可等稍稍回思片刻之后,他的眉眼唇角便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勾出一个了然的弧度。
是啊,既是她不爱吃的东西,下人们又怎么会放在她的车上,供她随时随地享用呢?
她不过是想诓自己也尝一尝罢了。
因为她爱吃,所以,她便想跟自己分享,让自己也吃吃看。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好意思,所以才会故意用下命令的方式。
梅逐雨明白过来之后,觉得这小郡主实在是聪颖,并且十分热心,十分可爱。
她本身份尊贵,宛若天上星辰,璀璨夺目,可望,但遥不可及。
她本封号端凝,被盼行为举止端庄,被教为人处世须步步凝重。
然而她虽娇蛮任性,肆意妄为,但却从不仗势欺人。
除非是面对像谢楼柏那样的无耻之徒,她才会毫不犹豫地端起郡主的架子,狠狠地教训对方。
她有千面万面,可每一面,都是令他心动的模样。
良久,斛珠开了口:
斛珠看样子,霜降天师你去长安寻找的友人便是梅郎君了?
露芜衣紧随其后,好奇地问道:
露芜衣不知二位是何时认识的。
霜降闻言刚想抬头说话,却被梅逐雨不着痕迹地迅速挡回去——
梅逐雨我与霜降,乃是渠州同乡。霜降自小便喜欢玄门之术,因而修炼。我到了长安,曾给霜降寄过信,想来他是找我相聚的。今日在此相见,实属机缘巧合。
他一口气把编造好的理由全部说完,都不带停的,就怕霜降突然插嘴坏事。
霜降:我有那么蠢吗我……
露芜衣打量着面不改色扯谎的梅逐雨,笑意不达眼底。
露芜衣以前从未听说梅小郎君有如此厉害的同乡,真是藏龙卧虎。
梅逐雨确实。若不到案牍库,再亲耳听到圣旨,我也并不知晓——端凝的父亲与霜降,竟然都是天师。
露芜衣不答反问:
露芜衣你们怎么称呼对方来着?十哥,十一弟——你们那儿这么多人啊。
霜降是啊,我们渠州那边特别热闹!
斛珠可是这做弟弟的,怎么看着岁数比哥哥大呀?
言下之意:我们不相信。
霜降我跟十哥同龄,我只比他大一点点。
霜降一边嚼着嘴里的糕点,一边含糊地解释道:
霜降再说,他们排的是年龄,我们排的是辈分。
斛珠此话何意?
梅逐雨远方兄弟。
梅逐雨言简意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