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奇函是在一阵嘈杂的碰杯声里睁开眼的。
鼻尖没有熟悉的冷玫瑰香薰味,取而代之的是香槟的甜腻和雪茄的醇厚——眼前是家族晚宴的水晶灯,流光溢彩地照在宾客身上,而他手里正端着一杯红酒,对面站着刚满19岁的杨博文。
少年穿着白色西装,领口系着松散的领结,侧脸线条冷硬,眼神疏离得像覆了层冰。有人凑过来跟他搭话,他也只是淡淡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壁,目光却时不时往不远处的陈奕恒身上飘——陈奕恒正跟人说笑,手里拿着杯果汁,嘴角还沾着点奶油,和后来那个会对着杨博文哭的模样判若两人。
左奇函的心脏猛地一缩——他重生了,回到了五年前,回到了他和杨博文还只是“普通叔侄”,一切悲剧都没发生的时候。
“小叔。”杨博文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盯着我看什么?”
左奇函回神,才发现自己的目光太过直白,几乎要将人钉在原地。他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勉强扯出个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这身西装挺衬你的。”
杨博文挑眉,显然不信——自他记事起,这位小叔就对他格外“关注”:会不动声色地把靠近他的Omega隔开,会把他喜欢的东西悄悄放在他房间,甚至会在他跟陈奕恒玩闹时,眼底闪过一丝他看不懂的沉郁。这种“不对劲”,他从小就感觉到了,只是没点破。
“是吗?”杨博文淡淡应了句,转身就往陈奕恒那边走,步伐轻快,和面对他时的冷淡截然不同。
左奇函看着两人凑在一起说话的模样,指尖攥紧了酒杯,指节泛白——上一世,就是因为陈奕恒总跟杨博文走得近,他才昏了头,亲手把陈奕恒送到了张桂源床上。他以为那样能让杨博文回到自己身边,却没想到,那一夜让陈奕恒怀了孕,还让张桂源那个藏了多年心思的家伙,终于有了靠近的理由。
正想着,张桂源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呢?看博文和奕恒?”他顺着左奇函的目光看去,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很快又掩饰过去,“这俩孩子从小就玩得好,跟亲兄弟似的。”
左奇函侧头看他——张桂源今天穿了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整齐,脸上挂着惯常的笑,可只有左奇函知道,这家伙心里早就把陈奕恒放在了心尖上,却藏了这么多年,连他这个“好兄弟”都没告诉。
“没什么。”左奇函收回目光,抿了口红酒,压下心底的后怕,“对了,听说家里最近在跟陈家谈联姻?”
张桂源的动作顿了顿,语气淡了点:“嗯,长辈们的意思,还没定下来。”
左奇函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上一世他毁了太多人,这一世,他不仅要护好杨博文,或许也该帮张桂源一把。
晚宴过半,杨博文跟陈奕恒聊得正欢,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左奇函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博文,跟我来一下,有件事想跟你说。”
杨博文皱眉,看了眼陈奕恒,见对方点头,才不情不愿地跟着左奇函往露台走。
露台风大,吹得杨博文的头发微微晃动。左奇函看着他年轻的侧脸,眼底满是克制的温柔——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贝,是他用一辈子的遗憾换回来的机会,他再也不会让杨博文受一点委屈。
“小叔,什么事?”杨博文率先开口,语气依旧冷淡。
左奇函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把人抱在怀里的冲动:“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说,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或者有什么麻烦,随时找我。”
杨博文愣住了——他以为左奇函又要像以前一样,旁敲侧击地让他离陈奕恒远点,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他看着左奇函眼底的认真,心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却没再多问,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左奇函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没关系,慢慢来,这一世,他有足够的时间,把杨博文一点点拉回自己身边,用正确的方式,护他一辈子安稳,再也不让他走向那个冰冷的结局。
而不远处的宴会厅里,张桂源正看着陈奕恒的方向,眼底藏着小心翼翼的喜欢。左奇函知道,这一世,所有的故事,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