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景尧靠在墙上,脑海里全是白墨卿那深可见⻣的伤口,好多血,苍白的脸庞,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儿,无不在撕扯着南景尧的心脏。
都是我的错,身为余杭最厉害的法医,我竟然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还让心爱之人倒在我怀里,我可真没用。
我没用,我没用,我连宝贝都保护不了,还怎么做南家的主子。
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从眼眶里夺眶而出,流不停的泪水,失神的双眼,手上干涸的血迹,在灯光的照射下有种跌入深渊的感觉。
南景尧的深渊从来就没有过,也不可能有。
但重遇白墨卿后,不一样了,一向心狠手辣的南景尧第一次有了心软的感觉,第一次愿意为了别人而违抗爷爷的命令,也是第一次体会到没了他就不行的感觉。
任凭别人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南景尧的深渊是害怕失去白墨卿,害怕白墨卿抛弃他,而去找别人。
不可能,有我南景尧在,宝贝你永远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如果有人敢抢你,我不介意杀了他。
所以宝贝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不然我真的会发疯。
窗外的微风这时突然有点大,吹带着几片玫瑰花瓣,飘入走廊内,落在了南景尧的手背上。
鲜红的玫瑰花瓣,已经干涸的血迹,白皙的双手,竟然十分相配,有种温柔的美感。
美到骨子里的画面,美到南景尧整个心脏都在迅速的跳动,被拉扯的痛感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只不过再怎么强烈也抵不过宝贝身上的伤。
宝贝,放心,老公会找到那个不知死话的真凶的,老公说到做到。
“南景尧,你怎么在这,我正到处找你呢。”
南景尧从自责中缓过神来,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温晓云?有事吗。”
淡到模糊的语气,手上还没有处理的血迹,让温晓云觉得有点不对劲。
温晓云转头看向身后的手术室,又看向愣神的南景尧,心里不好的感觉更严重了。
“南景尧,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谁进了手术室,你说话啊,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愣神的南景尧听到温晓云的声音,原本想杀人的,快要忍不住的欲望,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想铲平整个余杭的野心。
“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我家的那只老虎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发疯了,还伤了白墨卿,墨卿身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现在正在里面的手术室,我该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决不饶他!!!”
大声的喊声,诉说着南景尧此刻内心的生气和无措,早知道会是这样,就不该让宝贝跟我一起回去的,我就不该心软的。
温晓云看着眼前的南景尧,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能让他一直在这待着了,要把他带走,再让他在这里待着,他会把自己搞死的。
要想个法子把南景尧带走,而白墨卿这里,他会让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在这里守着,一旦出来了会立刻通知自己。
“南景尧,你先冷静,你这样是不行的,你不是要找真凶吗,走,我陪你去找,咱要拿出南家家主的手段来,走!”
温晓云上前,拉着南景尧就往门口走。
南景尧就这样被温晓云给拉出了医院,医院门口两人站在一辆黑车前,温晓云瞥了眼旁边的南景尧,叹了口气。
“南景尧,我本来是来找你的出去喝酒的,这下好了,记住了,你欠我一次喝酒的机会,下次,我再喊你喝酒时,你没有理由拒绝了吧。”
垂着眼的南景尧,面色冷淡,没说话,迈步径直走向车子,打开车门,坐进了车内。
看着这一幕的温晓云,没觉得有什么,因为南景尧一向如此,他已经习惯了,这才是他南景尧的风格,让人捉摸不透,又让人忍不住地想接近。
只要你不怕死,你就大胆地靠近他,保证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温晓云开着车,身旁的南景尧眉头紧皱,不夹带任何感情的双眼,望着车窗外,在想如何抓到凶手和如何帮宝贝报仇。
车子驶进了南家,路过玫瑰花田,前几天还开的正艳的玫瑰们,现在竟然全部都凋谢了,一朵都不剩。
整个花田现在成了一片红色的死海,毫无生机可言,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白墨卿受伤了的原因,所以这些花都凋谢了。
凋谢的不只是花,还有南景尧那原本冷静淡定的理智,一丝都不剩。
宅子门口,车停了,南景尧连忙从车上下来,直奔屋里的监控室,温晓云在身后跟着。
推开监控室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不对啊,外面明明是白天,阳光正好,可为什么这间屋子里一点光亮都没有呢。
南景尧抬手,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几台巨大的电脑出现在眼前,与周围的墙壁形成某种呼应,没有任何违和的感觉。
温晓云这才看见周围的墙上贴的是白墨卿的照片,墙上,天花板上,就连窗帘也是白墨卿的样子!
南景尧这家伙,到底是有多喜欢白墨卿,有必要让他去看个医生了。
几台电脑的屏幕是黑着的,就连下面的主机也是黑着的,应该都被人给关机了。
南景尧有点疑惑,他记得他之前不是特意交待过,监控室的电脑不能关,必须每时每刻都要开着,可是,现在为什么,这些东西全都是关着的状态。
温晓云走到南景尧身旁,看着这些东西,内心的惊叹,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了。
这些东西,全是现在余杭还没有上市的产品,他只在新闻里听过,没想到南家的监控室里竟然有,还有这么多,不亏是南家。
温晓云注意到南景尧凝重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南景尧,怎么了,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南景尧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脚走向窗帘,抬起双手,拉开了窗帘。
胶带!全是胶带!整个窗户上贴的全是黑色的胶带!
“我说怎么,这个屋子里一点光亮没有呢,原来是这样,这些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干的!”
南景尧转过身,对着门口轻声地喊道。
虽说是轻声,但还是能够听见的。
“管家,来监控室,快!”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主子,怎么了,有什么吩咐。”
南景尧抬起手,气愤地指着窗户上的胶带,薄唇开口。
“我问你,这些胶带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告诉你过你,要时刻看着这里,你就是这么看的!还有这些电脑又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交待过,监控室的电脑不能关,不能关,怎么,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开始当耳旁风了是吧?说话!!!”
管家被吓的不敢出声,更不敢回答,他好像因为熙熙的事而忘记了监控室,完了,这下完了。
只听扑通一声,管家跪在了地上,面向南景尧,低着头,不敢吱声。
“管家,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我现在说话不好使了,就连你都开始不听我的话了。”
本来还低着头的管家,听到南景尧的话,立刻抬起了脑袋。
“不,不是的。”
“那既然不是,那这些你怎么解释,这里很明显有外人闯进来过,还动了这里,来,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让我不用家规惩罚你的解释。”
管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知该怎么解释。
站在一旁的温晓云见状,走到南景尧身旁,伸手拍了下南景尧的肩膀,示意南景尧收敛下性子,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重新打开电脑查监控,找凶手。
南景尧明白温晓云的意思,他说的没错,查监控,找凶手,宝贝还在医院里等着我,我不能让宝贝失望。
“行了,这是最后一次,你下去吧。”
得到命令的管家,快速地站起身,退了出去。
南景尧立刻坐到电脑旁,从口袋里拿出遥控器,打开了几台电脑,随着屏幕的重新亮起,让南景尧的内心有了一些安慰,还好,前几天的监控录像都在,一个都没少。
南景尧的手指刚按下第一个监控录像,刚打开,就听见几声铃铃铃的声音,从自己的口袋里传来。
手机响了,南景尧不耐烦地掏出手机,本来是不想接的,但瞥见是医院主任打来的电话,立刻站起身,转身让温晓云先查,自己去接个电话。
南景尧拿着手机,去往了阳台,趴在阳台上,按下了接听键。
“喂,是南先生吗,您爱人的手术已经完成了,但您爱人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太好,您方便现在来一趟医院吗?”
在听见‘不太好’三个字时,南景尧眼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宝贝,你千万不要有事。
“好,我马上到。”
挂断了电话,南景尧去往了监控室交待温晓云先查,有什么给自己发消息,自己现在要去医院。
南景尧跑到院子里,驾驶着车,去往了医院。
阳光打在车身上,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和宝贝还在医院里,这两个信息使南景尧手握方向盘,油门一踩到底,深邃的双眼猩红,容不下任何的杂质,直奔医院。
车子行驶在路上,接连闯了十几个红灯,只为了能快点见到宝贝。
医院门口,南景尧狂奔进去,奔跑在走廊里,终于,双脚停在了顶层的病房外。
病房外,主任看见南景尧来了,收起手里的检查表,双眸紧紧注视着南景尧。
“主任,我爱人他现在情况如何?”
南景尧目不转睛地盯着主任,期待着主任的回答,但等待的回答让南景尧失了望。
“南先生,您先有个心理准备,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您接受不了,您爱人的手术虽然说已经完成了。”
“但我们发现您爱人的求生意识并不强,可以说非常低,甚至是没有,您爱人现在处于术后的昏迷状态,他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比如说他的焦虑症会更加的严重。”
“而且他以后都不能受刺激,不管是大的刺激,还是小的刺激,否则他将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话落,南景尧的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震颤着。
时间像在这一刻静止了,南景尧明亮的双眸顿时变的黯淡无光,悲痛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每一滴都落在南景尧那碎成渣的心上,怎么也止不住。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宝贝,我的爱人,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都是我的错,我连自己的爱人都护不住,是我害了他,我的错。
南景尧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巴掌,打的很重,重的足以响彻整个走廊。
接着又是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一下接着一下,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南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快住手,住手,不能这样,快停下!”
主任紧忙去拽住南景尧想继续的双手,以防真的出什么事。
“都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我好没用,我身为整个余杭最厉害的法医,居然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我太没用了。”
话罢,南景尧便因承受不住白墨卿变成现在这样的事情,跌坐在了地上。
心好疼,好疼,疼的我喘不上气,宝贝,对不起,是老公没用,老公没能护你周全。
心碎的声音充斥着南景尧的大脑,将仅存的那丝理智彻底碾碎,换来的是猩红的双眼,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和必须要抓到真凶的决心。
主任蹲下身,将跌坐在地的南景尧缓缓扶起,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南先生,您先冷静下,您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我也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您爱人最终的恢复程度权,掌握在您爱人自己的手中,我们作为医生的,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请您凉解,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不好意思。”
话说完后,主任抬脚离开了,只留南景尧在病房外。
南景尧想进去看看宝贝,但他不知道该以什么脸面见宝贝,他不想看见宝贝一个人受苦,更不愿让宝贝离开自己。
南景尧恨,他恨为什么受伤的不是自己,恨为什么里面陷入昏迷的不是自己,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宝贝。
南景尧强撑着站起身,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刚进去,便看见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插着呼吸机的白墨卿。
只不过,不同的是,那本该红润的脸颊上,现在一片苍白,白的透明,白的心疼,白的让人抓不住。
南景尧抬脚走到病床旁,俯下身,抓住白墨卿冰凉的手,十指相扣,紧握在掌心。
抬眼注视着白墨卿那熟悉的面容,苍白的脸颊,毫无血色可言,柔软的嘴唇也没有血色,整个人宛如一抹幻影,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南景尧心痛的,与白墨卿额头相抵,淡淡的温度,鼻间熟悉的香味,最爱的宝贝,都成了南景尧不愿放手的礼物。
宝贝,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老公对不起你,对不起,但宝贝,没有你,老公真的不行,不行。
宝贝,老公一定会抓到真凶的,帮宝贝报仇,所以,宝贝快点好起来,好起来。
你是我的解药,是我的所有物,更是我最爱的人。
没你,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