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

二次手术那天，新沪城下起暴雨。

江璃躺在手术椅上，比第一次更平静。她甚至对林野笑了笑：“如果这次我醒来……会忘记自己为什么哭，那就替我笑吧。”

林野没告诉她真相。他偷偷把那张素描塞进她手心，像塞一颗定时炸弹。

手术进行到第17分钟，警报骤响。江璃的脑电波突然飙升到极限，像有飓风在颅内肆虐。林野冲到控制台前，看见屏幕闪过一行红字：“记忆融合失败，启动自毁程序。”

他瞬间做出决定：终止手术，把江璃的记忆重新植入。但这次，他不再删除，而是修复——用零号档案里备份的“被爱记忆”，填补她因删除周屿而产生的空洞。

暴雨敲打着诊所的窗，像无数细小的手在求救。林野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把江璃与周屿的记忆重新编织：删掉车祸的血腥，保留初雪的吻；删掉最后的争吵，保留病床前的求婚……他像个疯狂的裁缝，把碎成布娃娃的记忆缝成新的形状。

最后一秒，他把自己的那段孤儿院记忆也加了进去——变成江璃和周屿在孤儿院相遇，周屿为她捉萤火虫。这样，即使她忘记周屿，也会记得有人曾为她点亮黑夜。

手术结束时，江璃的眼角渗出泪水。林野俯身，听见她梦中呢喃：“阿野……”

那是他童年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