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沸羊羊手背上的火印记突然爆发出一阵暖光，像团小小的火焰在皮肤上游走。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回醒神树下，刚才在幻境里沾的泥点和冰碴都消失了，只有手心里还留着种暖暖的触感，像刚把小狗揣进怀里时的温度。

“沸羊羊！”懒羊羊从旁边跳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恭喜你通过考验啦！”

沸羊羊愣了愣：“什么考验？我刚才……”

“你在幻境里救了小麻雀和小狗呀！”懒羊羊拍着他的胳膊，笑得一脸得意，“我其实在你的梦里哟，就站在你旁边呢！”

沸羊羊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手背上比之前亮了许多的火印记，耳根有点发烫：“原来那不是真的操场啊……”

“是醒神树的考验啦！”懒羊羊指着树身，“它说要看看我们心里的善良纯不纯，你刚才超厉害的！”

沸羊羊挠了挠头，刚想说什么，就见醒神树的纹路亮起，树身传来温和的声音：“沸羊羊，你的善良藏在直率里，像火焰般炽热纯粹。现在，静待同伴们醒来吧。”

两人转头看去，美羊羊、喜羊羊、暖羊羊和灰太狼依旧站在原地，像被施了定身法。就在这时，暖羊羊的雪印记突然闪烁了一下，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即将从梦境里醒来——不，是她的意识正深陷在自己的幻境中。

暖羊羊在一片消毒水的味道里睁开眼，发现自己穿着白大褂，正站在羊村医院的病房里。诊床上躺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耳朵耷拉着，眼睛红红的，怀里紧紧抱着个破布缝的胡萝卜玩偶。

“别怕，只是有点发烧，打一针就好了。”暖羊羊放轻声音，手里拿着支细细的针管，可小兔子却突然往床角缩了缩，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玩偶上。

“我不要打针……”小兔子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妈妈说打针会疼，她以前打完针就再也没回来过……”

暖羊羊的心猛地一揪。她想起古籍里说过，东边山谷里上个月来了群逃难的小动物，其中就有只兔子妈妈为了保护孩子，被风雪困住没能回来。这只小兔子，恐怕就是那时留下的。

“不疼的，像被小蚂蚁咬了一下。”暖羊羊把针管放在旁边的托盘里，蹲下身平视着小兔子，“你看，我给你带了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块用胡萝卜汁做的软糖，像颗小小的橘色星星，“打完针就可以吃这个，甜甜的。”

小兔子盯着软糖，咽了口唾沫，却还是摇了摇头：“妈妈说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暖羊羊把软糖放在床头，没再强迫她。她拿起听诊器，刚想听听心跳，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医院的护工羊跑了进来：“暖羊羊医生，不好了！西边草料场着火了，好多小羊被浓烟呛到，现在正在外面等着呢！”

暖羊羊心里一紧。草料场离医院不远，火势要是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她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小兔子，小家伙正用爪子紧紧攥着玩偶，眼睛里满是害怕。

“可是这里……”

“你先去忙吧！”护工羊急得直跺脚，“外面好多人等着救治，这只小兔子只是发烧，晚点再处理也没事！”

暖羊羊的目光在小兔子和门口之间来回转。外面传来小羊们的咳嗽声，夹杂着慌乱的呼喊，显然情况紧急。可她要是走了，这只刚失去妈妈的小兔子，会不会以为自己又被丢下了？

“我很快回来。”暖羊羊摸了摸小兔子的头，转身往门口跑，跑到一半又停住，回头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轻轻盖在小兔子身上，“这个给你，暖和点。”

围巾上还带着她身上的青草香气，小兔子愣了愣，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突然小声说了句：“姐姐早点回来。”

暖羊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跑得更快了。

外面的场面果然混乱。被浓烟呛到的小羊们排着队，有的咳嗽不止，有的眼睛被熏得通红，还有只刚出生的小羊羔在妈妈怀里哭个不停。暖羊羊立刻戴上口罩，拿起听诊器开始诊断，指挥护工羊给大家分发止咳药和清水，忙得连额头的汗都顾不上擦。

“暖羊羊医生，这只小羊羔好像有点窒息！”有羊大喊。

暖羊羊赶紧跑过去，抱起小羊羔轻轻拍着背，用专业的手法帮它排出肺里的浓烟。小家伙呛得咳出两口痰，终于不哭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没事了没事了。”暖羊羊松了口气，刚想把它递给羊妈妈，心里却突然想起病房里的小兔子——她会不会还在害怕？会不会以为自己不会回去了？

“大家先按顺序排队，护工们会处理好的！”暖羊羊把小羊羔交给旁边的护士，转身就往病房跑。

护工羊在后面喊：“你去哪啊？这里还忙不过来呢！”

“我去看看那只小兔子！”暖羊羊的声音远远传来。

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回病房，却发现床上空荡荡的。围巾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软糖也不见了，只有那只破布胡萝卜玩偶孤零零地躺在枕头上。

“小兔子？”暖羊羊心里一慌，难道小家伙自己跑出去了？

“姐姐，我在这儿。”

她低头一看，只见小兔子正蹲在墙角，手里拿着那颗软糖，另一只爪子紧紧攥着她的围巾一角，显然是怕她不回来，一直守在门口等。看到暖羊羊，小家伙的眼睛亮了亮，却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怕你找不到我……”

暖羊羊蹲下来，突然想抱抱她。她轻轻把小兔子搂进怀里，感觉小家伙在她怀里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用头蹭了蹭她的肩膀，像只终于找到依靠的小兽。

“对不起，让你等久了。”暖羊羊拿起针管，这次小兔子没有躲，只是把脸埋在她的围巾里，小声说：“姐姐的围巾有青草味，像妈妈以前种的胡萝卜田。”

针管扎进皮肤的瞬间，小兔子还是抖了一下，却没哭。暖羊羊给她贴上小小的创可贴，把软糖放进她手里：“你看，不疼吧？”

小兔子含着软糖，点了点头，突然举起手里的破布玩偶：“这个给姐姐，妈妈说它会保护好人。”

暖羊羊接过玩偶，感觉手背上的雪印记突然发烫。她看着小兔子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明白——善良从来不是选择题，不是在“很多人”和“一个人”之间选哪边更重要，而是哪怕再忙再乱，也不会忽略那个需要被温柔对待的小身影。

病房的景象开始模糊，消毒水的味道渐渐散去。暖羊羊最后看到的，是小兔子举着创可贴对她笑，像举着颗小小的星星。

醒神树下，暖羊羊的睫毛终于完全睁开，手背上的雪印记亮得像落了层月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眼眶有点湿润——刚才那个破布胡萝卜玩偶的触感，好像还留在手心里。

“暖羊羊，你醒啦！”懒羊羊凑过来，笑得一脸灿烂，“你肯定也通过考验了吧？你的印记好亮啊！”

暖羊羊点点头，目光落在还没醒来的喜羊羊、美羊羊和灰太狼身上，轻声说：“醒神树的考验，原来是让我们看见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啊。”

醒神树的纹路轻轻闪烁，像是在回应她的话。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落在三个还在幻境中的身影上，仿佛在温柔地催促着他们——快点醒来吧，看看自己心里那片纯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