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园那顿“家宴”，师父郭德纲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秦霄贤的心上！
调岗！周凛要调走了！离开刑侦一线，去什么信息部门？！
那……那他们之间那点微弱的联系，那扇对开的防盗门，那碗传递了无数次的汤……是不是也要断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坐立难安！
他几乎是冲出玫瑰园，油门踩到底，一路风驰电掣地飙回了铂悦府！车子还没停稳，他就跳下车，像一阵风似的冲进单元楼，连电梯都等不及，三步并作两步地窜上十二楼！
“咚咚咚！咚咚咚！”
他站在1202门口，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破胸腔！
他抬手，用尽全身力气，急促地、甚至有些粗暴地敲响了那扇熟悉的门！指关节敲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刺耳。
几秒钟后，门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周凛站在门后。她穿着宽松的灰色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挽着，脸色比住院时红润了些，但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和一丝倦意。她显然已经准备休息了，看到门外气喘吁吁、脸色涨红、眼神里带着慌乱和急切的男人，微微蹙了下眉。
秦霄贤“周警官！”
秦霄贤“你……你要调岗了？！
秦霄贤调去哪？！信息部门？哪个信息部门？网络安全？情报分析？还……还在市局吗？
秦霄贤还是调到省厅了？远不远？什么时候走？
秦霄贤手续办了吗？伤……伤还没好利索呢！能……能适应新岗位吗？压力大不大？……”
他一口气问了一大串问题，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眼神死死盯着周凛，仿佛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不见。
周凛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连珠炮似的追问弄得愣了一下。
她看着秦霄贤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睛，看着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看着他胸口因为喘息而剧烈起伏……
她沉默了几秒，眼神平静无波，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楼道里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只有秦霄贤粗重的喘息声，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周凛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足有十几秒，那眼神锐利依旧，仿佛能穿透他慌乱的外表，直抵他内心的恐慌和……那份难以言喻的在意。
终于，她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得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下头。然后，她开口了，声音不高，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清晰无比：
周凛“是。”
周凛“要调岗。”
周凛“信息部门。”
周凛“网络安全。”
周凛“还在市局。”
周凛“不远。”
周凛“手续在办。”
周凛“伤好了。”
周凛“能适应。”
周凛“压力……”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在秦霄贤紧张的脸上扫过，才淡淡地补充道，
周凛“……比抓人小。”
秦霄贤：“……”
他张着嘴，像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后面一连串的问题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她……她竟然把他刚才语无伦次的问题，按顺序、简洁明了地……全回答了？！
还在市局？不远？伤好了？压力比抓人小？！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狂喜、释然和……一丝尴尬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他刚才……是不是反应过度了？像个……傻子？！
他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支支吾吾地：“啊……哦……那……那就好……那就好……我……我还以为……”
周凛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一丝无奈？
又像是……一丝极淡的笑意？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秦霄贤被她看得更加手足无措。
他猛地想起自己冲过来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问调岗！是为了……是为了……
“立案”！
师父的话在耳边炸响：“该‘立案’的就赶紧‘立案’吧！别等人家真调走了……你再后悔！那就真成‘悬案’了！”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秦霄贤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迎向周凛平静的目光。那目光像冰水，浇熄了他心头的慌乱，却点燃了另一种更强烈的火焰！
“周警官！”他的声音不再颤抖，反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我……我来……是想跟你说……”
他卡壳了！最后两个字像是被粘在了喉咙里！脸憋得通红！
周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她看着他涨红的脸和闪烁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的眼神里，那丝极淡的情绪似乎波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没有追问，只是依旧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一份……迟到的报告？
秦霄贤被她看得心慌意乱，勇气像泄了气的皮球，迅速瘪了下去。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眼神躲闪，声音也低了下去：
秦霄贤“我……我是说……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帮我‘立案’……帮我‘结案’……我……我……”
他越说越乱，越说越小声，最后几乎成了嗫嚅。他感觉自己像个在台上忘词的演员，狼狈不堪。
周凛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没再看他，目光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上，保温杯呢？然后，缓缓抬起右手，准备关门。
秦霄贤“等等！”
秦霄贤看到她要关门，急了！最后一点勇气被逼了出来！
他猛地向前一步，半个身子几乎要挤进门缝！他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嘶哑和……一丝傻气的执着：
秦霄贤“周凛！”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不是“周警官”！
秦霄贤“我……我想……”
秦霄贤“我想追你！”
周凛关门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她的手停在门把手上，身体有极其细微的僵硬。她缓缓抬起眼，看向秦霄贤。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锐利如鹰的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秦霄贤那张写满紧张、期待和破釜沉舟勇气的脸。她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难以掩饰的波动！
惊讶？困惑？还是猝不及防的慌乱？
那层冰封般的平静，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到近乎莽撞的宣言，凿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秦霄贤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他死死盯着周凛的眼睛，捕捉着她眼神里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看到她瞳孔微微收缩，看到她握着门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时间仿佛凝固了。
几秒钟后，周凛眼中的波动迅速平息下去。她垂下眼睑，避开了秦霄贤灼热的目光。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甚至比平时更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周凛“知道了。”
只有三个字。
平淡无波。
听不出任何情绪。
然后，她没再看秦霄贤，手臂微微用力。
“砰。”
门，轻轻关上了。
将秦霄贤和他那句石破天惊的“立案”宣言，关在了门外。
秦霄贤僵在原地，像一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像。他维持着半个身子前倾、手还悬在半空的姿势，呆呆地看着眼前紧闭的、冰冷的、深褐色的防盗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长久的寂静，悄然熄灭。
黑暗瞬间将他吞没。
秦霄贤“知道了”？
她……她就说了句“知道了”？
没有拒绝？没有答应？没有惊讶？没有……任何反应？
一股巨大的失落和茫然瞬间将他淹没！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缓缓放下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黑暗中，他捂住脸，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哀嚎：
秦霄贤“完了……”
秦霄贤“立案……”
秦霄贤“失败了……”
他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心里一片冰凉。
他不知道的是。
门内。
周凛背靠着同样冰冷的门板，静静地站着。
黑暗中，她的呼吸似乎比平时急促了一些。
她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门板上冰冷的金属纹路。
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握紧了那个放在玄关柜上、已经空了的、却依旧温热的保温杯。
她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黑暗里，极其、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弧度很小。
但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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