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在海浪中颠簸前行。天边泛起鱼肚白，远处云层压得极低，像一块沉重的铁板。
宋文熙靠在舱壁上，意识模糊，肩膀伤口渗出的血浸透了衣襟。他咬着牙撑起身子，指尖还死死攥着那柄匕首。耳边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还有海浪拍打船身的节奏。
“别动。”刘钦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宋文熙一怔，抬头看见他蹲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消毒棉球。他的手指修长，动作熟练，却带着一种刻意克制的距离感。
“你到底……想把我带到哪？”宋文熙声音嘶哑，喉咙发干。
刘钦州没说话，低头将棉球按在他伤口上。宋文熙皱眉抽气，想要挣扎，却被刘钦州单手固定住肩膀。
“别动。”他又说了一遍，语气冷硬，但手下动作轻柔。
宋文熙咬紧牙关，盯着他的脸。这张脸比高中时多了几分锋利，少了当年那种温润的感觉。可他记得，曾经有段时间，这张脸是他每天放学路上最期待看到的。
“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他问。
刘钦州抬起头，目光与他对上。那双眼睛依旧深沉，像夜色下的海面，平静之下藏着无数暗涌。
“等你能站稳了，我会告诉你。”他说完，低下头继续处理伤口。
驾驶座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宋文熙侧过头，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前方操控快艇。他穿着灰色连帽衫，左手无名指戴着黑曜石戒指——跟刘钦州手上的一模一样。
他眯起眼，仔细看那张脸。
心脏猛地一跳。
是陈默。
高中时他们班上的一个男生，话不多，总是独来独往。但奇怪的是，他和刘钦州关系很好。有一次下雨，陈默把伞借给了刘钦州，自己淋着雨走了。当时他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刘钦州会和这种人走得近。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事好像都蒙着一层雾。
他看向刘钦州：“你们……认识很久了？”
刘钦州没回答，只是将绷带绕好，在最后打了个结。他收起医疗箱，起身走向驾驶座，低声说了句什么。陈默点点头，快艇微微调整方向。
宋文熙靠回舱壁，闭上眼。
脑海里闪过高中画面：刘钦州坐在教室后排，阳光照在他脸上；他们一起补习到很晚，刘钦州递给他一瓶水；毕业那天，刘钦州站在雨里，说“永远是朋友”；最后一次见面，他说：“你要是能逃出A市，我就放你走。”
这些记忆混杂在一起，像是被什么东西揉碎了又拼起来。他隐约觉得不对劲，却又抓不住关键。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逃。”刘钦州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宋文熙睁开眼，发现刘钦州正回头看他。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情绪波动，但很快就被掩藏起来。
他想说什么，但一阵剧烈的晕眩袭来，意识再度模糊。
快艇靠岸时，天已经亮了。
陈默跳下船，检查四周环境。刘钦州背起宋文熙，沿着陡峭的石阶往上爬。山洞入口藏在岩石后方，外面看不出来任何人工痕迹。
洞内布置简陋，但设备齐全。一张简易医疗床、几个军用级通讯器、墙上贴满战术地图和照片。角落里堆着几个箱子，里面装满了枪械和弹药。
刘钦州将宋文熙放在床上，脱掉他的外套查看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失血过多让他脸色苍白。
“多久没吃东西了？”刘钦州一边翻找药品一边问。
“不记得了。”宋文熙嗓音沙哑，“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忘记？”
刘钦州动作一顿，看了他一眼，随即解开自己的领口。锁骨下方，一枚微型芯片痕迹清晰可见。
“你记得这个吗？”他问。
宋文熙皱眉盯着那枚痕迹，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实验室、注射器、白色房间、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记住一切。”
他猛地坐起来：“你是实验负责人？我是……实验体？”
刘钦州伸手扶住他：“你不是实验品。你是‘重归计划’的核心。”
“什么意思？”宋文熙抓住他的手腕，“什么是‘重归计划’？”
刘钦州沉默片刻，目光落在他脸上，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没想伤害你……只是你必须记住一切。”
宋文熙瞳孔震动：“记住什么？”
“所有事。”刘钦州的声音低沉，“你的身份、我们的过去、‘龙影’组织……你不是普通的保镖，也不是普通的安保人员。你是他们选中的人。”
“他们是谁？”宋文熙追问。
“苍狼公司的高层。”刘钦州说，“他们想通过‘重归计划’重塑一批特殊人员，而你是唯一成功的案例。”
宋文熙愣住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只是因为能力出众才被刘钦州选中当保镖。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那你呢？”他问，“你是不是也是……实验体？”
刘钦州摇头：“我是执行者，不是目标。”
“那你为什么救我？”宋文熙咬牙，“为什么要帮我逃？”
刘钦州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像是苦笑：“因为我欠你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响起干扰电波声。
“龙影已锁定你们坐标，三分钟撤离。”陌生的声音切入。
刘钦州脸色骤变，迅速收起设备，转头看向宋文熙：“准备走了。”
“等等！”宋文熙一把抓住他手腕，“你还欠我更多解释！”
刘钦州没挣脱，任由他抓着，目光直视进他眼里：“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但我向你保证……这一次，换我带你逃。”
宋文熙盯着他，心跳莫名加快。那一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高中时的刘钦州，那个会在雨里送伞、会在考试后陪他熬夜复习、会在毕业典礼上说“永远是朋友”的人。
他松开手，点了点头：“信你最后一次。”
刘钦州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转身走向陈默，低声交代路线：“绕过西侧断崖，直升机在十公里外接应。”
陈默点头，将武器分给他们。
宋文熙接过枪，深吸一口气。
外面的风声更大了，远处海面上开始升起数架无人机，红点瞄准器在山洞周围游移。
“走。”刘钦州拉住他的手腕，率先冲出山洞。
身后，快艇残骸在爆炸声中燃起火焰，照亮了黎明的天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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