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脸上像针扎
我裹着破旧的皮裘,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每走一步,胸口都像是被铁锤砸过——丹田处空荡荡的,仿佛被人剜去了一块肉。三年前那场雨夜,楚天行一脚踹碎我丹田时的笑声,此刻又在耳边炸开。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死法!"
我猛地停下脚步,喉头一甜,咳出一口血来。血珠溅在雪地上,瞬间凝结成暗红色的冰粒。抬手抹了把嘴角,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连血都快冻僵了。
远处有一座破败的古庙在风雪中若隐若现。我记得这地方,小时候跟着父亲打猎时来过。那时他亲手教我辨认庙墙上斑驳的符文,说这是上古斗气宗师留下的遗迹。
如今再看,只剩断壁残垣。
双腿一软,我重重跪倒在雪地里。积雪漫过腰际,寒意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手指死死抠进雪下枯草,指节咔咔作响。那些被族人唾弃的画面又浮上来:祠堂前,林震背对着我发抖;宴席上,宾客们哄笑着将酒水泼在我脸上;还有苏灵儿...她抱着我的手臂哭喊,却被楚天行一脚踢飞。
"呵..."
我咧开嘴笑了,可笑出来的全是冰碴子。右手探进怀里,摸到半块碎玉。那是去年生辰时,苏灵儿偷偷塞给我的定情信物。她的眼泪滴在玉上,晕开一圈圈涟漪。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雪幕掀起一人多高。我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撞上庙门石柱。瓦片哗啦啦往下掉,惊起几只藏在檐角的寒鸦。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头顶,黑羽落在肩头,像披了一件丧服。
"吱呀——"
身后的木门竟被风吹开了条缝。我强撑着爬起来,推开吱呀作响的破门。屋内比外面还冷,但至少能遮风雪。正殿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表面布满龟裂纹路。我跌跌撞撞走过去,手指抚上冰凉的石面,忽然指尖一热。
"嗡——"
一道幽蓝光芒从眉心亮起,直冲脑门。我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额头磕在石碑上时,却没感到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画面涌入脑海:金甲战将挥剑斩魔,白发老者盘膝吐纳,最后定格在一个模糊的身影身上。
"小辈。"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可知晓'玄冥九劫'?"
我猛地睁开眼,面前站着个由烟尘凝聚而成的人影。他双目如星辰闪烁,周身缠绕着若有若无的金光。我认得这气息——和当年父亲佩戴的斗者徽章上的波动一模一样。
"只要能复仇..."我咬牙开口,喉咙里泛着血腥味,"任何代价我都承受得起。"
那人影沉默片刻,忽然抬手点在我胸口。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经脉里穿刺。我蜷缩在地上抽搐,听见骨骼噼啪作响。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纹路,像蛛网般蔓延至脖颈。
"且看你能撑过第几劫..."
声音渐渐消散,风雪声重新涌入耳膜。我强撑着坐起来,发现手掌按着的石碑上,不知何时刻满了古老符文。那些文字明明从未见过,我却一眼就能读懂:这是《玄冥诀》的第一重口诀。
"当心楚家明日..."
最后一句话断在半空,像是被什么力量生生掐断。我猛地转头望向门口,积雪压塌了半截屋檐,金光在废墟中一闪而逝。晨曦正从东方透出微弱的光,远处天际隐约传来马蹄声。
左臂上忽然传来灼痛。低头一看,一只玄冥图腾正在皮肤上显现——乌龟与蛇缠绕的印记,散发着淡淡暖意。我握紧拳头,听见体内某处传来锁链崩断的清脆声响。
站起身时,风雪已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