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浓稠的墨水，把我和林雪瑶包裹起来。我能感觉到她靠在我怀里，身体轻得像是没有重量。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像是风中残烛。
我抱紧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给她一点温暖。可她已经冷得不像话。
“撑住...马上就到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黑暗。玄冥塔内部像是个巨大的迷宫，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散发出幽幽的蓝光。
突然，林雪瑶的手指动了动，在我衣服上抓出几道褶皱。她想说话，嘴唇微微张开，却只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别浪费力气。”我把脸贴在她发顶，“等找到灵儿，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轻轻摇头，手指勾住我的衣领。这个动作让我想起很多事。小时候她也是这样，每次家里长辈欺负我，她就偷偷跑来我的房间，抱着我不说话。
“你记得...第一次觉醒吗？”她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细如蚊呐。
当然记得。那是我十二岁生日，父亲把我关在地下室。药剂注入体内的瞬间，我差点疯掉。是林雪瑶翻进窗户，用匕首割断输液管。
“那时候...我就知道...你是特别的。”她嘴角扯出一丝笑，带着血沫，“所以...我选择成为守护者。”
我的手一抖。记忆深处的画面开始翻涌。那天晚上，我透过门缝看到玄冥老祖站在院子里。林雪瑶跪在他面前，眼神坚定得不像个孩子。
“我以生命为契，守护血脉继承者。”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说了...你会恨我。”她抬起手，轻轻擦过我的脸颊，“就像现在...一样恨我。”
我没有否认。我确实生气，气她瞒着我这么多事。但更多的，是害怕。害怕她会像父亲一样消失，害怕我会再一次失去最重要的人。
“听着...”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如果...我控制不住...就用那个玻璃片...”
她说的是刚才女人给我的东西。一片闪着寒光的玻璃，边缘锋利得能割破空气。
“别说这种话！”我咬紧牙关，“我不会让你出事。”
她笑了，笑得凄美。“你还是...学不会说话。”
我感觉胸口一阵闷痛。不是因为图腾，是因为她。因为她总是这样，明明在害怕，却还要装作很坚强。
突然，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额头上的青色图腾开始发光，像是要烧穿皮肤。
“来了...”她闭上眼睛，“它...要出来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玄冥血脉正在失控，就像之前在实验室那样。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边只有我。
“看着我！”我捧住她的脸，“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这里。”
她睁开眼，瞳孔里闪过一丝慌乱。那双眼睛我太熟悉了，从我们小时候一起在后山练功，到后来她替我挡下那些暗箭，每一次都是这样的眼神。
“抱紧我。”她把脸埋进我颈窝，“求你...抱紧我。”
我没有犹豫。我收紧手臂，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里。她的身体很冷，心跳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图腾的光芒越来越亮。我能感觉到她体内的力量在躁动，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我在这里。”我把脸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不管你要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陪着你。”
她的手指深深掐进我的背。一声压抑的呜咽从喉咙里溢出来，听得人心尖发颤。
就在这时，我胸前的图腾突然发热。金光顺着经脉流转，和她的青芒交织在一起。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又慢慢融合。
林雪瑶的身体渐渐停止颤抖。她抬起头，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你...怎么做到的？”
我没回答。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们之间流动，温暖而强大。就像小时候，她总是护着我，现在换我来守护她。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抱起她往通道深处走去，金光在周围流转，照亮前方的路。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小时候他们说我配不上做你的守护者。”
我的手紧了紧。
“因为他们觉得...我只是个旁支血脉。”
“但现在...我觉得自己配得上。”
她伸手碰了碰我的脸，指尖还带着凉意。“因为你需要的...不是一个强者...而是一个...愿意为你付出一切的人。”
我想说话，却被她打断了。
“别说话...让我说完。”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随时会断掉的丝线。
“这些年...我看着你受苦...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夜里...偷偷看你睡觉的样子。”
“有时候你发烧，我会整晚守着你...给你擦汗...喂你喝水。”
“我以为...这样就够了。”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在月光下投出细碎阴影。
“直到那天...你父亲对我说...‘雪瑶，他需要一个真正的守护者。’”
“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不够勇敢。”
“对不起...林凡。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关于血脉的事...关于玄冥老祖的事...关于...我自己。”
她的手指慢慢滑下来，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别睡！”我摇晃她的肩膀，“你不是说要当我的守护者吗？现在就想逃？”
她嘴角扯出一点笑意：“你终于...学会说话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转身时护住她，看到几个黑影正从走廊尽头现身。
为首的男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疤痕交错的脸。
“把玄冥血脉交出来，可以留她全尸。”
我感觉胸口一震，图腾的温度陡然升高。金光从皮肤下透出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雪瑶在我怀里轻轻颤抖。
“别...”她抓住我的手腕，“会死的...”
疤脸男人冷笑一声，挥手让手下上前。刀光闪过的瞬间，我猛地扑过去，抱着林雪瑶滚进灌木丛。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那是玄冥塔里的什么东西。
“进去！”我把林雪瑶推进门，反手抄起墙角的铁铲。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诊所有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林雪瑶靠在墙上，嘴唇已经失去血色。我蹲下身让她趴在我背上。
“能走吗？”
她没回答，手臂却无力地搭上我的脖子。体温正在流失，我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抓紧。”
我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这次我来保护你。”
暗处忽然亮起灯。疤脸男人站在楼梯口，手里握着个玻璃瓶。药柜里的药丸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玄冥老祖的秘药...”他晃了晃瓶子，“用这个换她的命，怎么样？”
我抱紧林雪瑶往后退。后背撞到墙，发出闷响。她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你怎么...找到的？”
“你以为老祖宗的东西能藏得住？”疤脸男人往前一步，“把血脉给我，不然...”
话音未落，林雪瑶突然从我背上滑下去。我慌忙去抓她，却发现她正盯着药柜上方。
那里有个老旧的相框，照片上是个穿白大褂的男人。
“爸...”她声音颤抖，“真的是你...”
疤脸男人脸色骤变，药瓶掉在地上。我趁机抄起铁铲冲过去，却被他躲开。刀刃划过手臂，鲜血溅在相框上。
林雪瑶突然扑过来，一把打翻药瓶。蓝色药丸滚了一地，在月光下像散落的星星。
“你疯了？那是唯一的解药！”
她抓住我的衣领，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那些药...从来就不是给人吃的...”
疤脸男人狂笑起来：“没错！玄冥血脉只能用这种方式唤醒！”
我愣住了。图腾的温度更高了，像是在回应什么。
林雪瑶的手指深深掐进我的手臂。
“听着，”她压低声音，“如果我说错了，立刻带我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疤脸男人已经扑过来。我抱着林雪瑶往后倒，后脑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黑的瞬间，听到她说：
“现在...信我吗？”
\[未完待续\]林雪瑶的手指抠进我手臂，指甲几乎要陷进去。疤脸男人狂笑着扑过来，刀光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弧线。
我抱着她往旁边滚。后脑磕到墙角的瞬间，疼得眼眶发酸。她突然伸手掰开我的手指，把我推开。
“快跑！”
话音未落，她已经迎着刀锋扑上去。手掌按在疤脸男人胸口，青色图腾亮得刺眼。
男人闷哼一声，往后退了几步。药柜上的玻璃映出他的脸，狰狞扭曲，像是被什么力量撕扯着。
“你疯了！”他怒吼，“玄冥血脉不是你能控制的！”
林雪瑶没有回答。她的身体开始发光，青色光芒从皮肤下透出来，像无数条游走的蛇。我看到她手臂上的血管变青，指尖微微发颤。
“别管我！”她回头瞪我，“快走！”
我不动。胸前的图腾开始发热，金光顺着经脉流转。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躁动，像是要冲破某种封印。
疤脸男人举刀劈来。我侧身躲过，铁铲砸在他手腕上。骨头发出闷响，刀子掉在地上。
林雪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掌心滚烫。“听我说，”她的呼吸很重，“他们用药物压制玄冥血脉，但真正的方法……”
她的话没说完，身体猛地一震。额头上的图腾剧烈跳动，像是要烧穿皮肤。
疤脸男人趁机踹了我一脚，我撞到药柜，玻璃渣扎进手背。血腥味混着消毒水，在鼻腔里炸开。
“你们根本不懂！”男人嘶吼，“玄冥血脉必须通过痛苦觉醒！那些药只是催化剂，真正的钥匙……”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僵住。林雪瑶已经站在他面前，手掌贴在他胸口。
青色光芒暴涨。
我看到男人的表情变了，从狂喜变成恐惧。他想后退，却被钉在原地。
“你说得对。”她的声音很轻，“疼痛确实能唤醒血脉……但爱也可以。”
金光从我体内涌出，和她的青芒交织在一起。两股力量在空中碰撞、融合，最后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
疤脸男人跪倒在地，胸口的衣服被烧焦。他低头看着自己发抖的手，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林雪瑶转身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现在你明白了吗？”她声音沙哑，“为什么我一定要做你的守护者。”
我没说话。图腾还在发热，但不再痛了。相反，它像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远处传来警笛声。林雪瑶拉起我的手，往楼梯口跑。她的体温正在回升，指尖不再冰冷。
我们冲出诊所时，天已经亮了。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那栋破旧的建筑。“爸……真的在里面吗？”
“等这事结束，我们再来找他。”
她点点头，抓着我的手更紧了。街道尽头传来脚步声，是追兵。
“跑。”我低声说。
她却笑了。“这次，换我带你逃。”
话音未落，她已经拉着我冲进小巷。晨光透过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身后传来喊叫声，但我们已经消失在城市的迷宫里。
只有风，记得我们经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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