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透过雕花铁栏,在教学楼的大理石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贺峻霖背着最新款的皮质双肩包,指尖夹着烫金的入学通知单,眉头微蹙地打量着眼前的欧式建筑——父母说为了方便和世交严家走动,特意在这附近购置了新宅,连转学手续都办得雷厉风行,他甚至没来得及查这所私立中学的底细。
“操——”严浩翔刚爆了半句粗口,就被怀里篮球脱手的闷响打断。他正被顾浩那通“贺峻霖来了”的电话搅得心神不宁,攥着球往球场冲时根本没看路,此刻低头去捡球的动作却骤然僵住。
是贺峻霖。
白衬衫领口系着精致的丝巾,是他小时候总爱扯着玩的那个牌子;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额角那颗熟悉的小痣;连皱眉的弧度都和记忆里一样——三年前那个雨天,他拖着行李箱站在贺家别墅门口,少年也是这样皱着眉,问他“说走就走,把我当什么了”。
严浩翔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血液“嗡”地冲上头顶。顾浩没骗他?他真的来了?
三年来被刻意压抑的画面瞬间翻涌:五岁那年在家族宴会上抢同一颗草莓,十岁生日时偷偷交换的限量版模型,初一下册他被连夜接去国外时,贺峻霖哭红的眼睛像只被抛弃的小猫……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解释,可现在,这个人就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身上的雪松香水味漫过来,和记忆里的奶香味奇妙地重叠。
贺峻霖稳住身形,低头看着滚到脚边的篮球,又抬眼看向眼前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少年。对方穿着校队的篮球服,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可那双眼睛里的震惊和无措,和当年那个偷藏他游戏机的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
贺峻霖严浩翔。
贺峻霖开口时,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层薄冰。他弯腰捡起篮球,指尖在光滑的球面按出一个浅窝,再抬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贺峻霖三年不见,学会走路不看路了?
严浩翔这才猛地回神,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得发疼。他看着贺峻霖眼里刻意疏离的冷淡,心脏突然往下沉——他没忘。那些被他搁置了三年的质问了,原来一直等着他来偿还。
严浩翔我…
严浩翔伸手想接过篮球,指尖却被贺峻霖避开。
少年把球往他怀里一扔,力道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抗拒
贺峻霖让开
贺峻霖侧身要走,白衬衫的袖口扫过严浩翔的胳膊,像一阵带着凉意的风
贺峻霖我还要找班级,没空在这挡路。
严浩翔僵在原地,看着贺峻霖挺直脊背走向走廊尽头的背影,手里的篮球烫得像块烙铁。他突然想起昨晚母亲的话:“峻霖这孩子,心里估计还憋着气呢。”当时他还嘴硬说“小孩子脾气早该消了”,此刻才明白,有些伤害不是时间能轻易抹平的。
走廊里的风卷起贺峻霖散落的一缕头发,严浩翔望着那抹消失在门后的白色身影,突然握紧了拳头。
没关系。他想。这次他不会再走了。欠了三年的解释,他会一点一点,慢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