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攥了攥手心,最终还是起身退到门口,临走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温喻,又飞快地扫过池厌紧绷的侧脸,轻轻带上了房门
屋子里只剩烛火跳动的声音,池厌走到床边,看着温喻胸口渗血的绷带,指尖悬在半空许久,才缓缓伸出手,动作笨拙地解开姜暖刚缠好的布条
当看到那片被自己掌风震出的淤青和伤口时,他眼底的冷意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涩然
烛火在屋角燃了三天,灯花结了又落,池厌就守在温喻床边,寸步未离
他褪去了平日里的玄色劲装,换了身素色衣袍,指尖反复摩挲着温喻腕间未消的淤青,偶尔替她掖好滑落的被角,动作里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谨慎
温喻的呼吸始终微弱,胸口的碎星石偶尔会透出细碎的银芒,映得她苍白的脸有了丝微亮,池厌便会停下动作,盯着那点光出神,直到光芒散去,才又继续替她擦拭唇角的血渍
第三天午后,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周洁提着食篮走进来,刚到里屋门口,就看见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温喻,以及守在床边的池厌
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庆幸,随即又换上担忧的神色,轻声开口
周洁燕迟师兄,我听说温喻小师妹受伤了,特意炖了汤来看看她……她这是怎么了?
池厌抬眼看向她,眼底的柔和瞬间褪去,只剩一片冷寂
池厌与你无关
周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没走,反而往前凑了两步,目光落在温喻颈间未完全消退的掐痕上,心里暗自得意
试炼还在继续,温喻如今昏迷不醒,自然无法再和自己争,说不定还能借着照顾的由头,多在池厌面前露脸
周洁燕迟师兄,你已经守了阿喻三天了,肯定累了,不如我来照看阿喻,你去歇会儿?
周洁说着,就想伸手去碰温喻的被角,却被池厌冷冷喝止
池厌出去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戾气,周洁被吓得缩回手,看着池厌眼底毫不掩饰的厌烦,只好讪讪地放下食篮
周洁那我把汤放这儿,燕迟师兄你记得喝……
说完,便快步退出了屋子,关门前还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见池厌又重新看向温喻,眼底的庆幸更甚
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池厌拿起周洁留下的汤盅,随手放在了桌角,目光重新落回温喻脸上,烛火映在他眼底,映出的全是床上人的身影,连窗外试炼场传来的动静,都未曾让他分神半分
温喻指尖动了动,睫毛轻颤着掀开一道缝,入眼是熟悉的帐顶,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与烛火气息,她撑着手臂想坐起身,掌心却忽然触到床底一块冰凉坚硬的物件,指尖勾着往外一拉,一枚玄铁令牌落在被褥上
令牌正面刻着繁复的火焰纹路,背面“焚天宫”三个字狰狞醒目,正是魔域至尊所属的象征
温喻的呼吸骤然停滞,指尖死死攥着令牌,指节泛白,前几日被池厌掌风击中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颈间掐痕的触感仿佛仍在,可这三天里,那个守在床边替她掖被角、擦唇角血渍的人,动作里的谨慎与柔和绝非作假
她猛地想起试炼前池厌看她的眼神,想起他偶尔失神时指尖摩挲她腕间淤青的温度,再对比令牌上魔域的印记,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连呼吸都带着疼
她怕,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她绝不想再体验一遍
可她却又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如今仙门和魔域那个厉害,所以她不敢贸然去抱谁的大腿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温喻慌忙将令牌塞回床底,刚调整好呼吸,就见池厌端着药碗走进来,他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气,看到她睁眼时,眼底瞬间掠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惯常的冷意掩盖,只是递药的手微微发紧
池厌醒了就把药喝了
温喻垂眸看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汁,喉间发涩,她想起床底的令牌,想起他的失手差点杀了她,想问的话堵在舌尖,最终只化作一句极轻的问句
温喻燕迟,你说仙魔之间,就不能好好聊天吗?比如……约个火锅局?
温喻一边喝药一边打量着池厌,去看池厌的反应
温喻的呼吸骤然被扼住,脖颈间的力道带着冰冷的狠意,让她瞬间失了血色,她抬眼望着池厌,从前几日他眼底藏着的柔和荡然无存,只剩下魔域之人特有的阴鸷与杀意,那眼神像淬了冰,刺得她心口发疼
他清醒着,双目并不猩红
温喻再无办法欺骗自己说他可能被操控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徒劳地抓着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腕间冰凉的肌肤,才惊觉自己之前看到的“温柔”,或许只是一场短暂的错觉
床底那枚焚天宫令牌的触感还在指尖残留,此刻与颈间的窒息感交织在一起,让她眼底最后一点光亮也慢慢黯淡下去
池厌看着她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像被掐灭的烛火,掐着她脖颈的手忽然顿了顿,指尖传来她脉搏微弱的跳动,那触感让他想起这三天里,反复摩挲她腕间淤青时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