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玫瑰酒店的雕花木窗时，唐三正对着铜镜发怔。
镜中少年额间覆着一方墨色云纹抹额，是昊天宗特意为他打造的——丝线里混了极细的玄铁砂，触手微凉，云纹边缘用银线收了边，精致得能数清每一道纹路。可只有唐三自己知道，这抹额下藏着怎样的秘密：上方便是金色的金莲绽放形创世神纹，下方则是暗红色的修罗魔剑形修罗神纹，两道神纹盘踞在额中，平日被抹额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他运起神力时才会隐隐发烫。
他抬手按了按抹额，指尖滑过发丝。海蓝色的长发被一支蓝金色发冠束在脑后，发丝垂在颈侧，衬得脸颊愈发清俊。眼瞳是极浅的海蓝色，像盛着碎光的海面，偏偏鼻梁秀挺，唇色偏淡，组合在一起竟透着几分女子般的柔秀。
“又在对着镜子发呆呀？”小舞端着水盆从外间进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唐三哥哥，你长得好看是好事呀，愁什么？”
唐三叹了口气，放下手：“可也不能像个女孩子吧。”他至今想不通，唐昊当年非要让他留长发时说的“随你娘”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把他当女孩子养了？
旁边的宁荣荣正梳理着自己的七宝琉璃塔发饰，闻言也笑：“哪有那么夸张，就是清秀些嘛。再说了，小舞叫你‘唐三哥哥’，我也叫，谁会把你当女孩子呀。”
正说着，楼下传来车马走动的动静。唐三收了思绪：“该走了，去史莱克学院。”
三人收拾妥当下楼退房，刚出酒店门，就见一个身影斜倚在不远处的老槐树下。那人一头耀眼的金色长发在晨光里泛着光，黑色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正是昨晚抢房时被唐三击败的戴沐白。
戴沐白也看见了他们，挑了挑眉，径直走过来。昨晚那场架虽输了，却让他对唐三多了几分佩服，此刻语气倒没了敌意：“看来你们也歇好了。是要去史莱克？”
“嗯。”唐三点头。
“正好，我也回学院，顺路。”戴沐白说着往前走，“跟我来吧，这地方偏，你们未必找得到。”他边走边道，“昨儿没来得及说，我是史莱克学院的学员，算起来还是这届仅有的三个学员里的老大。”
“只有三个学员？”小舞惊讶地睁大眼。
“可不是。”戴沐白耸耸肩，“我们院长挑学生挑得邪乎，去年来的三十多个，最后就留下仨。不过也别瞧着寒酸，能留下的，没一个是孬种。”他瞥了眼唐三，“你昨晚那身手，要是真能进，说不定能让学院热闹点。”
唐三没接话，只跟着他往城外走。戴沐白倒是健谈，一路说着史莱克的规矩：“进学院得闯三关——先测骨龄，超过十二岁直接刷；再测魂力，够了线才进下一关；最后是实战，过了才算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破落的村落，村口歪歪扭扭立着块木牌，写着“史莱克村”。戴沐白指了指村里最破的一栋二层小楼：“那儿就是了。”
楼门口坐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正摇着蒲扇翻册子。见他们过来，老婆婆抬眼：“报名的？先去东屋测骨龄。”
东屋靠墙放着个铜制仪器，中间有个弧形凹槽。唐三按指示将手放上去，仪器嗡地一声亮起白光，扫过他的手臂。“骨龄，十二岁整。”老婆婆在册子上划了笔，“下一个。”
小舞和宁荣荣也顺利通过，骨龄都是十二岁。老婆婆指了指后院：“去西屋测魂力。”
刚拐过墙角，就见一个穿青灰色衣裙的少女站在西屋门口。她身形纤细，墨色长发梳成马尾，皮肤是冷调的白，眼尾微微上挑，透着股疏离的清冷。看见戴沐白，她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却没说话。
“她也是来报名的？”小舞拉了拉宁荣荣的手，小声问。
宁荣荣性子活络，率先走上前笑盈盈地问：“你好呀，你也是来报名的吗？我叫宁荣荣。”
“小舞。”小舞也跟着打招呼。
少女看了她们一眼，声音淡淡的：“朱竹清。”
“朱竹清？好名字！”小舞笑起来，“我们一起进去测魂力吧？”
朱竹清没拒绝，几人正要往里走，她的目光却落在了唐三身上。
唐三刚把发冠松了松，海蓝色的发丝垂落几缕在颊边，他本就生得清俊，晨光落在侧脸，衬得眉眼柔和，加上那身素色衣袍，竟真有几分雌雄莫辨的错觉。朱竹清顿了顿，眼神里多了点疑惑。
这时小舞回头喊了句：“唐三哥哥，快进来呀！”
“唐三……哥哥？”朱竹清愣了，看向唐三的眼神更困惑了。她上下打量了唐三几眼，实在没看出哪里像男孩，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男孩？”
唐三刚迈进门的脚顿住了，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他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被认成女孩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可被人这么直白地问出来，还是头一遭。
旁边的戴沐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哈！朱竹清，你可算问了我一直想问的！他这模样，不怪你认错！”
唐三：“……”他默默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没好气地瞥了戴沐白一眼。
朱竹清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却还是板着脸没说话，只是眼神里的疑惑散了些。
西屋里坐着个中年男人，桌上放着个水晶球。他看了眼众人：“测魂力的？一个个来，手放水晶球上，注入魂力。”
戴沐白先上前，手一放，水晶球瞬间亮起耀眼的黄光，光芒稳定后，男人点头：“三十七级，魂力倒是涨了。”
接着是朱竹清。她将手放上水晶球，淡紫色的光芒亮起，虽不如戴沐白的亮，却也很稳定。“二十七级。”男人记在册子上，“超过二十五级了，直接去第四关等着。”
朱竹清应了声，退到一边。
小舞和宁荣荣依次上前，两人都是三十八级，男人也让她们直接去第四关。最后轮到唐三，他将手放上水晶球，缓缓注入魂力。
水晶球先是亮起柔和的蓝芒，随即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刺眼——那亮度远超之前几人，连男人都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可光芒亮了许久，却始终没透出魂环的颜色。
男人皱了皱眉：“魂力四十九级？不错。但魂环呢？怎么不展示魂环？”
唐三心里早有准备，平静地回：“抱歉，我的魂环不方便展示。”他总不能说自己的魂环全是赤金色的神级，这话要是说出来，怕不是要被当成怪物。
男人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见他不肯松口，也没再逼问：“罢了，魂力够了，你也去第四关吧。”
几人出了西屋，戴沐白凑到唐三身边，压低声音：“你魂环怎么回事？还不方便展示？难道是……”他话没说完，却被一道冷瞥打断。
朱竹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正冷冷地看着戴沐白：“别乱猜。”她和戴沐白是未婚夫妻，这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可两人关系向来冷淡，尤其是朱竹清，对他几乎没什么好脸色。
戴沐白撇撇嘴，没再说话。
小舞拉着朱竹清的手笑：“竹清，我们一起去第四关吧？正好路上聊聊。”
朱竹清看了眼小舞，没拒绝，几人一起往后院走。唐三跟在后面，看着前面说笑的三人，又想起刚才朱竹清的话，忍不住揉了揉额角的抹额——长得像女孩这事，看来是甩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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