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客厅里的琉璃灯正亮着暖黄的光,映得地板上的木纹都清晰可见。唐三刚帮宁荣荣把最后一盆吊兰摆在窗台上,就听见院门口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不是戴沐白他们的动静,倒带着点羽毛拂过空气似的轻盈。
他转头望去,就见弗兰德站在客厅门口,黑袍下摆还沾着点草屑,脸上堆着笑,没了刚才在院外的急切,倒显得有几分拘谨。“唐三小友,”弗兰德搓了搓手,迈进门时还特意收了收魂力,生怕踩坏了地上的木地板,“没打扰你们吧?”
“弗兰德院长。”唐三侧身让他进来,宁荣荣也跟着喊了声“院长好”,顺手往旁边的竹椅上递了杯温水。
弗兰德接过水杯,目光却跟长了脚似的,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墙上挂着的水墨画是宁荣荣刚挂的,墙角的青瓷瓶里插着新鲜的雏菊,连桌上的茶盘都是描金的,处处透着精致,看得他眼睛发亮,嘴里不停念叨:“好,好啊,比我那破办公室强百倍。”
念叨完,他才想起正事儿,清了清嗓子坐直身子,看向唐三:“唐三小友,我刚才听老赵说了,这别墅是你造的?房间还多?”
“是,还有不少空房间。”唐三点头,心里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
果然,弗兰德立刻接话,笑得像只偷着腥的猫:“那啥,你看……我和老赵那住处实在寒碜,老赵还伤着,总不能一直蹲墙根儿。你这儿要是方便,能不能匀两个房间?我一间,给老赵留一间?放心,我们绝不打扰,就是借住,等学院有钱了我立马……”
“院长不必客气。”唐三没等他说完就应了下来,“左右房间空着也是空着,二楼东侧有两间朝阳的,采光好,适合养伤,我这就带你去看。”
弗兰德眼睛瞬间亮了,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哎!好!多谢唐三小友!你这孩子,懂事!”他跟着唐三往二楼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路过楼梯拐角时还回头冲院外喊:“老赵!快来!有地方住了!”
赵无极正靠在院墙上哼哼,听见这话慢悠悠地站起来,瞥了眼蹦蹦跳跳的弗兰德,嘴里嘟囔着“老狐狸”,还是跟着上了楼。等看到那两间铺着软褥、窗户敞亮的房间,他脸上的硬茬子都柔和了些,虽没说谢,却冲唐三点了点头——这小子,确实敞亮。
安置好房间,弗兰德又拉着唐三坐回客厅,这次没再看家具,眼神沉了沉,问起了正事:“对了,唐三小友,你认识玉小刚吧?就是大师。”
提到玉小刚,唐三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认识,大师是我的老师,待我极好。”
“那就好,那就好。”弗兰德松了口气,指尖在杯沿上划了划,“我和他、还有柳二龙,当年并称‘黄金铁三角’,后来……闹了点别扭,好些年没见了。他性子执拗,当年为了研究武魂理论受了不少委屈,我一直惦记着,他现在……还好吗?”
“大师很好。”唐三轻声道,“他现在在诺丁学院任教,身边有理论书陪着,偶尔还会去猎魂森林考察,气色比从前好得多。前阵子我离开诺丁时,他还在研究蓝银草的变异武魂,说要写本新的理论书。”
“还在捣鼓他的理论啊。”弗兰德笑了,眼角的皱纹堆起来,带着点怀念,“他那人就是这样,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也好,他高兴就好。”他顿了顿,又道,“以后你要是见到他,替我带句话,就说……铁三角的位置,一直给他留着。”
唐三点头应下,心里也暖了些——原来大师还有这样的旧友。
这时小舞抱着个布偶兔子从楼上跑下来,路过主卧时还特意扒着门框往里看了眼,见唐三在客厅,颠颠地跑过来:“唐三哥哥,我房间铺好啦!就在你们隔壁呢!”她说着指了指主卧旁边的房间,眼里亮晶晶的,“以后我想找你们玩,一出门就到啦!”
唐三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别总晚上跑过来捣乱。”
“知道啦!”小舞嘴上应着,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她才不管呢,这房间离唐三哥哥这么近,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宁荣荣在一旁笑:“小舞这是怕我们把她忘了呢。”说着往唐三身边靠了靠,指尖悄悄勾住了他的手。
正闹着,戴沐白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捏着块巴掌大的令牌,黄铜做的,上面刻着“星罗”两个篆字,边缘还镶着圈细银边。他走到唐三面前,把令牌递过去:“小三,这个给你。”
唐三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看了眼上面的字,又抬眼看向戴沐白,神色平静,没半点惊讶。
戴沐白反倒愣了:“你不惊讶?”他本以为唐三会追问这令牌的来历,毕竟“星罗”二字,在大陆上可不是随便能用的。
“猜到了。”唐三把令牌递回去,“你武魂是邪眸白虎,星罗帝国皇室的武魂正是白虎,再加上你身上的气度,不是皇子也该是宗室子弟。”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刚从楼上下来的朱竹清,“竹清的武魂是幽冥灵猫,星罗帝国两大贵族,白虎对应戴家,灵猫对应朱家,你们之间有婚约,也不奇怪。”
戴沐白彻底惊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他以为自己藏得挺深,没想到唐三早看出来了。旁边的朱竹清也愣了愣,看向唐三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似乎没想到这个看着清秀的少年,心思竟这么细。
“行啊你小三。”戴沐白缓过神来,把令牌又塞回他手里,“这令牌你拿着,在星罗地界上遇到麻烦,亮这个能管用。我是星罗三皇子,这事除了家里人和竹清,没几人知道,你别往外说就行。”
唐三这次没推,把令牌收进了二十四桥明月夜:“放心。”
“对了,房间选了吗?”戴沐白又道,指了指二楼西侧的房间,“我看了,那边靠后院,安静。我选了最里面那间,就挨着竹清那间。”
这话一出,刚走到楼梯口的朱竹清脚步顿了顿,回头冷冷地瞥了戴沐白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随便你。”
那声冷哼听着是不耐烦,可她耳根却悄悄泛了点红,转身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连门都带得重了些。
戴沐白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虽说是冷哼,可没直接把他赶出去,就是好事。
唐三看着这两人,又看了眼手里的星罗令牌,轻轻叹了口气。星罗帝国的皇子,与贵族少女的婚约,戴沐白和朱竹清之间,恐怕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正想着,宁荣荣拉了拉他的手,指了指窗外:“唐三哥哥,你看,月亮出来了。”
窗外的夜空挂着轮弯月,清辉洒在别墅的阳台上,葡萄架的影子落在地上,晃晃悠悠的。客厅里,弗兰德正和赵无极凑在一起研究桌上的伤药,戴沐白在给奥斯卡讲星罗帝国的趣事,小舞趴在窗边数星星,朱竹清房间的窗户缝里,透出一点暖黄的光。
唐三靠在宁荣荣身边,听着屋里的笑闹声,心里慢慢松了下来。或许,这就是他一直想找的安稳——有朋友,有牵挂,不用藏着身份,不用担惊受怕,连空气里都带着安稳的暖意。
“唐三哥哥,在想什么呢?”宁荣荣的声音轻轻的。
“没什么。”唐三转头对她笑了笑,“在想,这样挺好的。”
是啊,这样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