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啦——滋啦——”
劣质的电流声跟锯子似的，一下下剐在苏晴耳膜上。
她猛地睁开眼，入目不是出租屋那盏掉了漆的旧吊灯，而是晃得人眼仁发疼的环形LED顶灯，刺得她瞬间眯起眼，生理性泪水都冒了出来。
耳边是密密麻麻、像煮开了的粥，还搁了把勺子使劲搅和的嘈杂声，吵得她脑仁嗡嗡响。
【我去！这谁啊？节目组从哪个犄角旮旯捞的小透明，脸都看不清，上来就躺平？这是来参加恋综还是来睡觉的？】
【救命，不会是带资进组的关系户吧？这也太没综艺感了，《心跳同频》第一期就要垮掉的节奏？】
【前面的等等，她好像动了……动了动了！】
【我敲，诈尸了？！！】
苏晴脑子跟塞了团浸满水的棉花似的，又沉又闷。就在这混沌劲儿里，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跟高压水枪似的，“滋”一下强行冲进她脑海——
她，苏晴，一苦哈哈的互联网社畜，连续加班一周，在工位上晕过去的瞬间，穿进了一本她前几天还边啃泡面边吐槽的古早霸总小说里。
成了同名同姓、即将在恋综《心跳同频》里因为“不懂事”“没眼力见”“全程尬到抠脚”，被观众骂到光速退赛的炮灰女配苏晴。
而现在，正是《心跳同频》直播录制的第一天，嘉宾们初次见面的环节。
她，作为最后一个到场的嘉宾，直接在全国观众的直播镜头前，晕！过！去！了！
实时弹幕已经跟炸开的锅似的，满屏都是【晦气】【滚出去】【万人嫌预定】【这姐们儿是来倒油的吧】。
苏晴猛地坐起来，眼神还有点懵，但多年互联网冲浪+抽象整活的本能，跟条件反射似的瞬间觉醒。
她没急着解释，反而先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极其标准、堪称娱乐圈营业模板，嘴角弧度精准到毫米，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怪异感的微笑。
那微笑，像商场里假笑的迎宾模特，又像被按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诡异得很。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对着直播镜头，用一种极其平板、毫无起伏，却又莫名带着穿透力，能直接钻到人心窝里的语调，开始了她的“表演”：
“家人们，刚才不是晕，是我在进行一场行为艺术——《当代社畜的瞬间宕机》。”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头顶那盏晃眼的环形灯，“看到没，这顶灯，像不像我老板画的饼？又大又空，还晃眼，仿佛在说‘好好干，年底给你涨工资’，结果到了年底，只涨了工作量。”
接着，她又拍了拍身下的地板，“这地板，像不像我加班时的键盘？又硬又冷，硌得我屁股疼，敲得我手指麻，关键是，敲了半天，挣的钱还不够买杯奶茶。”
“我往这一躺，就是在致敬所有被工作榨干、在崩溃边缘反复横跳的打工人！家人们，谁懂啊，那种身体在工位，灵魂已经飘到马尔代夫海滩躺平的感觉！”
弹幕：【？？？】
【什么玩意儿？行为艺术？我看是强行挽尊吧！这理由找的，也太离谱了！】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这姐们儿脑子没事吧？好抽象！我居然觉得有点道理是怎么回事？】
【有点东西……虽然离谱，但我居然有点想笑，这姐们儿是真敢说啊！】
苏晴没管弹幕，继续她的“抽象输出”：“现在，我苏晴，正式宣告，在《心跳同频》的这段时间，我要当一个显眼包，一个抽象大师！
主打一个不按套路出牌，整活不停！家人们，准备好接收我的抽象艺术洗礼了吗？”
她说着，还对着镜头比了个奇奇怪怪的手势，拇指和食指圈成个圆，另外三根手指胡乱翘着，像在施法，又像在跳某种失传的部落舞蹈，配上她那本就诡异的微笑，活脱脱一抽象派传教士。
导播室里，导演死死盯着监控屏幕，嘴巴张成了标准的O型，能塞下一个鸡蛋。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这……这苏晴，是来救场的还是来砸场的？不过，好像……有点意思？我瞅着收视率，好像还涨了点？”
旁边的副导演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声音都发颤了：
“导演，这可是直播啊！她这是在直播‘内涵老板’+整抽象啊！这要是被人揪着不放，咱们节目得吃多少瓜！”
导演眼睛一亮，一拍大腿：“怕什么！有争议才有热度！黑红也是红！继续播！我倒要看看这苏晴能整出什么花活！说不定，这就是咱们节目爆火的突破口！”
苏晴这边，已经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节目组统一发放、略嫌土气，粉紫色调还带着点蕾丝花边的连衣裙。
她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通往录制主场地——
一间布置得温馨又带着点小资情调的客厅的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此刻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客厅里，已经到了的五位嘉宾正或坐或站，气氛有点微妙的安静。
看到苏晴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装了追踪器似的，“唰”一下全聚焦在她身上。
有好奇的，比如坐在沙发角落，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只露出一双亮晶晶、像小鹿似的眼睛的阳光爱豆林旭。
他眼睛里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嘴巴微微张着，跟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似的。
有审视的，比如坐在单人沙发上，姿态优雅得像只白天鹅，眼神却略带疏离，仿佛带着层无形屏障的高冷御姐楚瑶。
她正端着一杯水，慢悠悠地喝着，目光落在苏晴身上，带着点探究，又有点评估的意味。
有带着点探究的，比如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让人看不清眼神，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学霸型嘉宾温然。
他推眼镜的手指顿了顿，看向苏晴的眼神多了丝琢磨，像在研究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还有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低头专注玩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的原书男主，顶流影帝顾言舟。
他眉头微蹙，似乎被门口的动静打扰了，那眼神，跟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甚至有点烦人的障碍物似的。
以及……
苏晴的目光，像装了定位系统，精准地锁定了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众人，只留给大家一个挺拔冷硬背影的男人。
那身剪裁合体到仿佛为他量身定制的高定西装，把他宽肩窄腰的好身材衬得淋漓尽致，那股子生人勿近、掌控一切的强大气场，几乎要凝成实质。
还有苏晴脑海里自动浮现的信息——傅寒舟，原书最大反派，掌控着庞大到能影响国家经济的商业帝国，性格阴鸷狠辣，是这本书里所有“虐恋情深”“强制爱”的源头，手眼通天，冷酷无情。
好嘛，反派也在恋综里，还是以“神秘嘉宾”身份出现的。
这剧情，比她刚才的行为艺术还抽象。
苏晴心里嘀咕一句，然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切换，带着她那标志性的、有点欠揍又有点可爱的抽象笑容，朝着客厅中央走去。
“哈喽啊家人们！我是苏晴，刚才那个行为艺术，大家都看懂了吧？
没看懂也没关系，接下来的日子，我会用实际行动，给大家进行‘抽象艺术’的沉浸式教学！保证让你们每天都有新‘惊喜’！”
她这一嗓子，跟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似的，把客厅里原本微妙的安静彻底打破。
林旭眼睛更亮了，差点没忍住鼓掌，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哇，好酷……”
楚瑶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那目光里的审视淡了些，多了丝兴味。
温然推眼镜的动作顿了顿，看向苏晴的眼神多了丝探究，仿佛在思考“抽象艺术”的定义。
顾言舟终于抬起头，皱着眉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带着明显的不耐和嫌弃，仿佛在说：“哪来的疯子？”
而傅寒舟，也缓缓转过了身。
那张脸，帅得极具攻击性，轮廓分明得像用刀精心雕刻过，鼻梁高挺，唇线清晰。
老天奶，女娲又不把人当人了！
只是此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盛满了冰冷的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被打扰的不悦。
那眼神，跟看一件碍眼的垃圾似的，毫无温度。
苏晴对上傅寒舟的目光，非但没怂，反而还朝着他眨了眨眼，眼波流转间，带着股子没心没肺的劲儿，还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
“帅哥，你也觉得我刚才的行为艺术很顶吧？”
傅寒舟：“……”
他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好几度，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在说：“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弹幕再次疯狂滚动：
【哈哈哈哈苏晴你是真勇啊！敢这么跟傅总对视！傅总那眼神，能冻死人！】
【盲猜一波，苏晴这名字的内涵怕是：苏晴，苏晴，雨过天不晴】
【傅总内心OS：晦气，今天遇到个傻子。】
【苏晴：抽象之路，永不停歇！冲啊！我已经开始期待她接下来的操作了！】
【《心跳同频》第一期就这么刺激的吗？我宣布，我要追下去了！这姐们儿太有节目效果了！】
苏晴却像是没看到所有人各异的反应，也没看到弹幕的腥风血雨。
她自顾自地走到客厅中央，拍了拍手，那掌声清脆，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响亮。
“好了好了，破冰环节是吧？自我介绍太俗了，咱们整点不一样的。”
她拍着手，像个即将带领大家做游戏的幼儿园老师，“这样，我先抛砖引玉，给大家来一段‘人体雕塑模仿秀’，主题是‘当代年轻人的精神状态’。”
说完，也不等别人同意，她就直接原地开始了她的“表演”——
先是像个没电池的机器人，手臂和腿都一顿一顿的，挪动起来跟卡帧了似的，嘴里还“咔咔”地模仿机械运转的声音。
接着，又像根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海草，身体扭曲成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手臂胡乱挥舞，嘴里发出“呜呜呜”的风声。
最后，她直接呈大字型瘫在地上，四肢张开，像只被拍扁的癞蛤蟆，嘴里还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模仿手机电量耗尽的提示音，那声音时断时续，活灵活现。
整个客厅，彻底安静了。
嘉宾们：“？？？”
他们 脸上都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她在干什么”的茫然。
弹幕也傻了：
【？？？？？这姐们儿是真的勇，在恋综里表演人体雕塑？还是模仿精神状态？】
【我人傻了，这是什么新的整活方式吗？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傅总：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参加这个综艺，我要回家。】
【顾影帝的表情好好笑，像吃了苍蝇一样，哈哈哈哈！】
导播室：“！！！！！”
导演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好！好一个破冰！这冰不仅破了，还碎得彻彻底底！给我狠狠播出去！这就是流量密码啊！”
苏晴躺在地上，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众人，尤其是傅寒舟。
她看到傅寒舟眉头皱得更紧了，那眉头几乎要拧成一个“川”字，眼神里的冰冷似乎都要溢出来。
但……好像也有那么一丢丢的，被噎住的感觉？就像准备好的狂风暴雨，被一盆莫名其妙的抽象冷水，给浇得哑了火。
苏晴在心里比了个耶。
第一步，抽象破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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