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清楚知道对夏暖的感情之后，我就开始像个变态偷窥狂一样观察她。
第一天，我自认为我是第一个到教室的，可刚进教室就看到里面有人。
九月天的早晨并不算冷，可座位上的人规矩的穿着淡蓝色校服外套，就连拉链都拉到短袖领口下方，看着真像个乖乖女。
晨风吹乱她及肩的发丝，遮住她的眼睛，手上明明拿着笔却一动不动。在发呆？我看不到她眼中的神色，只觉得她这样的状态，很像之前在书上看到过的木僵症——
不会对外界刺激做出任何回应。
“夏暖？”我出声喊她，又怕吓着她，只能放轻声音。
“怎么了？”她抬头歪着脑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思量着，这么早来学校，她肯定没吃早餐。
“喏，给你的。”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面包递给她，还好我书包里经常装吃的，学霸可不能饿着。
她推脱着没收，我只能使出我的杀手锏——装可怜。这招百试不厌，百试百灵。她没法只能收下，我就在一旁盯着她吃完然后收拾垃圾。
后来我就每天早上给她带早餐，除了第一天的面包她收了，其他的都没动，这回装可怜也没用了。
早餐也只能我自己解决了。林涛家里天天有阿姨给他早餐，给他吃也是浪费，还不如我自己吃。
今天早上我来的有点晚，我一只脚刚踏进教室门槛就看见夏暖盯着我的座位，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眼神很专注，像对待一个无比珍视的东西。
一阵暖风从窗外飘来，棕色的发丝在阳光照耀下变得柔软，发丝顺着风的力道飞舞，童话故事里的仙女也不过如此。
我呆愣的看着她，都没注意到铃声。
班主任单手抱着课本“噔噔”从我身后走过。“陆昼？早读铃响了还站门口干嘛呢？当守门神啊。”
我吓的一哆嗦，转头一看是人，开玩笑，人吓人也是会吓死人的好吗。我迅速朝夏暖的方向看去，看她是不是还在盯着我的座位看。
刚转头就对上了夏暖的视线，她好像被吓到了，看了我一眼就把头低下去了。
我笑着回班主任，“嘿嘿知道了老师，我这就回座位。”顺便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点在眉骨的位置朝前轻轻一挥。
回座位后我跟夏暖解释说今天路上有点事耽搁了，就没来得及买早餐。夏暖轻轻摇头，只问我事情解决了吗，甚至都没问我有什么事情。
我只觉得她好善良。世上要是真的有神的话，对她好点吧。我心里想着。
我说不是什么大事，已经解决了的。
出于私心我并不想告诉她是什么事情。她看起来很脆弱，很敏感。
***
“粥，粥粥！你等我一下！”我刚出门准备去买早餐就听到有人中气十足地喊我，就这欠揍的语气，不是林涛是谁。
果不其然，一转身就看到林涛站在他家二楼阳台，两只手拢在嘴边做成喇叭形状的傻样。
我站在原地等他——等着收拾他。
他下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揪着他耳朵把他拽到我面前，“你丫是不是想死啊，粥粥粥粥的，我能不能一拳把你打成粥糊糊。”
出乎意料的，他今天没用欠揍的语气说欠揍的话，还反常的说他错了，没有下次了。我仿佛看到了我脑门上渐渐冒出一个大写的红色问号。
“？”
“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干了什么？”
“打架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得，是本人没错，没被夺舍。
“不过我倒是想找你帮个忙。”永远没有人知道下一秒他嘴里会蹦出什么话，“你陪我去送人上学呗。顺路，出大门左拐就是她家。”
我答应了，因为他说他会保护夏暖。况且顺路，不耽误买早餐。
呵，好一个顺路，好一个出大门左拐。原来是出学校大门左拐。
我们两家在学校右边，那个女孩家在学校左边。
古有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今有我一过校门而不入。
林涛拽着我去那女孩家楼下等，一路上我就那么看着校门在我眼里消失。校门口的空气充斥着淡淡的柠檬香，看，我想夏暖想的都出现幻觉了。
***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今天的夏暖很奇怪——
上课的时候不仅不在课本上画画了，课堂笔记也没做，就连她听课时最喜欢的动作——转笔——她都不转了。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夏暖心情不好，连带着我也心不在焉的。我脑海里复盘着，昨天放学还好好的啊，怎么今天就不对劲了。
课间有几个同学来找她问问题，她都会拿着笔和草稿纸一一给对方讲，直到对方听懂听会为止。
我也没闲着，我趴着，她讲题的时候我就盯着她的手指看，她的手很漂亮，在光影下运动时就像在弹钢琴，每一个字符都是她笔下的音节，而她就是著名的钢琴师。
恍惚间我好像听到有人在聊夏暖，但具体在说什么我没听清，因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夏暖本人身上了。
本人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去听别人口中的夏暖呢？
真好啊，现在的夏暖身边好多人，尽管只是同学。
又一节课下课后我起身去厕所，还没出教室就听到又有人在聊夏暖，好耳熟的声音，不就是上节课课余时间提夏暖名字的那个人吗？
我没多想，直接去了洗手间。回来之后我看到那个女生站在夏暖桌前对她指指点点，说一些非常难听的话。
夏暖低埋着头，我看不清她在干什么，应该是在抠书吧，她一紧张就喜欢抠东西。那样子看的我心疼的一塌糊涂。
OK，好男不跟女斗，我不揍她，我骂她。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夏暖，包括我自己。
等那女生走了之后我蹲下身望向夏暖，我让她转过来低头看我，她眼眶红红的，没哭。受委屈了。我在心里责怪自己，如果刚刚我一直在她身边就好了。
我抬手擦掉她眼眶里要掉不掉的珍珠。怎么会有人浑身上下都是冷的呢？像一块捂不暖的金子。
“没事的。”她抬手用中指指尖在眼下轻轻划过擦掉剩余的泪水。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背——刚刚掐的，很红，都能看到血丝了，她对自己怎么这么狠。
下午体育课林涛把我拽到一边跟我说那个女生背地里一直说夏暖坏话，我问说的什么，他支支吾吾不肯说，最后在我的逼问下得到一个答案——狐媚子。
她这么说夏暖只是因为她喜欢我，觉得我一直围着夏暖转是被她勾引了。我去找到那个女生表明来意，再让我听到她背后说夏暖坏话我可不管什么教养问题。
不出意外的话没有意外，第二天我就被叫家长了。
办公室的沙发上坐着班主任和两位家长——我爸爸，和那个女生她妈。
我没骂人，就是她妈。至于我们两个学生自然是站着的。好在那女生还算聪明，没说是她先欺负的夏暖。
班主任刚说到我和女同学的冲突时，我脸上就挨了一巴掌，爸爸打的，很重，很疼，但是没真伤到，只是看着可怕而已。
我用舌头顶了顶被打的那一面脸颊，试图缓解疼痛。啧，医生手劲都这么大吗？
我知道爸爸打我只是为了提前解决这件事，顺便给对方家长一个交代，毕竟我只动嘴没动手，所以这一巴掌打完这事儿就算翻篇了，日后再有人提那就是不识抬举。老刘显然也看出来了，就把我和那女同学赶出去了。
刚出门就听到她问我疼不疼，说她没想到叔叔会动手，跟我道歉，还想摸我脸，我皱着眉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她的距离。学着刘老师的样子把她赶回教室了。
假惺惺，我对欺负夏暖的人一向没有好感。我当时气得都想打人了，但无法啊，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能对女孩子动手。
学校每栋楼两头都有楼梯，刚刚那女生走的南楼，我转身就往北楼走。
转身太快的后果就是，出现幻觉了——夏暖拿着从医务室带来的冰袋站在走廊里。
“你怎么来了？”我下意识快走几步到她面前，“这是给我的吗？”我问她。
她点头的同时递给我冰袋。爱情使人头脑发昏，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给我送冰袋，像是一早就知道我需要似的。
“对…对不起。谢谢你。”她低头盯着鞋尖，两只手一直在揉搓外套衣摆。
“我不接受。”我故意很傲娇的说，果不其然她慌了，头都抬起来，双手一直乱晃，感觉下一秒就能说出“别不要我”这句话。我怕这么发展下去会让她伤心，赶忙补上后半句，“除非你接受我的早餐投喂。”
嘿嘿，趁火打劫？算是吧，反正我骨子里就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
她答应的很纠结。害怕她误会我需要她付出什么，就跟她卖惨装可怜。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这事我现在做起来得心应手。说什么我从小就想要个弟弟或妹妹来满足我喜欢养小孩的心理，你给我提供情绪价值就让我很满足了。
也不算胡诌吧，之前网上有个很火的梗——
我养的第一个孩子是我敏感又脆弱的爱人。
我单方面的爱人。
“…好。”她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用牙齿咬着下嘴唇，似是还有话想跟我说。
“怎么了？暖暖同学？”我弯腰凑前去问她。她刚到我下巴下面一点点，这个身高很适合拥抱。
她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脸，不仅没有推开，反而伸出右手似是想抚摸我脸上的红印，但是在快碰到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只剩几毫米的间距。
“疼吗？”我听到她问。
*
“疼吗？”我问他。他的心跳声跳得很快。像摇滚乐里激情的鼓点，咚咚咚的。毫无规律。声音很大，但不吵，很好听。
【初始好感值42%】
系统机械声的播报都没那么惹人厌了。
*
“疼，亲亲就不疼了。”我经常跟林涛口嗨惯了，下意识就冒出了这么一句，真的好想挖的地缝然后把自己埋了……话都说出去了，说出去的话撒出去的水，根本没法撤回。
夏暖的反应我一直看在眼里——她先是惊讶，后又看了看四周，像是在确定周围有没有人，左后方的门里断断续续传来班主任和两位家长谈话的声音
“我…那什么，我刚刚……”我愣住了。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口嗨呢。”等我慢吞吞的补完剩下的部分，她早就捂着脸跑了，只剩我红着脸愣在原地。我看着手里的冰袋，她也是喜欢我的吧。我想。
***
楼梯口拐角，穿着校服的女孩看着远处落下的枫叶，用手抚摸着轻扬的嘴角，刚刚绯红的脸颊仿佛是一场错觉。
“还不够。”
她轻喃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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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日 天气晴转阴转晴
纪念一下，今天的陆昼从喜欢的女孩那里讨来一个吻，明天的陆昼不要羡慕。
——《陆昼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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