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阴冷和血腥味还黏在喉咙里。王烁留下的矿泉水瓶空了，被我捏得咔咔作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雷豹跟班的鞋印大概已经烙在了上面。
不能再这样下去。
指望别人救命，一次是运气，两次是奢望。刘大志靠不住，王烁的偶然援手更不是长久之计。系统冰冷的提示音还在回响：【危机升级】。
升级？那就看看谁升得更快。
我瘸着拐出小巷，没回宿舍，而是绕到了学校后墙那处废弃的锅炉房。这里荒废已久，铁门锈蚀，但足够偏僻。我用一根捡来的铁棍撬开松动的水泥板，在下面挖了个浅坑。这是我新的“货仓”，比床底安全。
身上最后那点钱，125块，像滚烫的炭。去小卖部买了最便宜的消毒水和纱布，处理伤口时疼得我眼前发黑。剩下的钱，只够进两罐能量饮料和一包最便宜的烟——诱饵和试金石。
回到锅炉房，我没立刻行动。而是靠着冰冷的墙壁，打开了王烁做的那个简陋下单页面。后台记录清晰地显示着每一个订单：商品、数量、地址、联系方式（大多是虚拟号或QQ号）。
那个出卖我的职高生…他的地址和虚拟号，赫然在列。
怒火再次上涌，但很快被压下。愤怒没用，数据才有用。
我点开王烁的聊天窗口。这次没再迂回。
我：【谢了。刚才。】 （附上空矿泉水瓶的照片） 我：【页面后台我看了。能不能加个功能？记录一下每个下单IP的大致区域？不用太精确，能区分是校内网吧、校外网吧、还是哪个区域的出租屋就行。】 我：【再帮我查个人。最后下单买‘华子’的那个职高生，虚拟号是XXXX，能不能找到他的真实信息？学校、班级、姓名？】 我：【报酬。下次分红，你拿三成。不，四成。】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我知道这要求过分了，涉及真正的灰色地带。王烁大概率会拒绝，甚至彻底切断联系。
几分钟后，屏幕亮了。
王烁：【。。。你惹大麻烦了？】 我：【嗯。不想下次被堵在巷子里打死。】 王烁：【IP区域可以，加个简单脚本就行。真实信息…有点难，那个虚拟号服务商有点东西。我试试，不一定成。】 王烁：【报酬算了。下次帮我带箱肥宅快乐水，要冰的。】
心里那块冰，像是被微不足道的暖意烫了一下。这家伙…确实能处。
【与王烁的协作关系深化：‘技术支援’升级为‘有限度的数据支持’。关系度：微弱同盟 → 谨慎合作。】
很快，下单页面多了个不起眼的功能更新。新的订单进来，后面会跟着一个粗略的IP区域标识：【校内-三号机房】、【校外-极速网吧】、【XX村出租屋区域】…
视野一下子清晰了。
我不再是瞎跑的老鼠。我能看到“鼠道”的分布图。
那个叛徒的IP，来自【校外-蓝星网吧】。结合他之前的送货地址，范围缩小了。
我把那包便宜的烟和两罐能量饮料拍照，挂上页面，标了个低得离谱的“尝鲜价”，但设置了购买条件：仅限【校内-三号机房】IP地址购买。
然后，我忍着痛，提前蹲守在三号机房外的走廊阴影里。
下课时间，人流涌动。很快，一个穿着其他职高校服、眼神闪烁的家伙溜了出来，手里攥着手机，正低头核对着什么。
就是他。
我没直接冲上去。而是看着他走到约定的角落，左右张望，找不到货，骂骂咧咧地打电话（估计是打那个虚拟号）。
我拿出那台破安卓机（SIM卡早已拔出，只用WiFi），连接机房外的免费网络，用一个刚注册的、没有任何身份的账号，给他刚才下单的虚拟号发了条信息：
“货被保安抽查了。想要，自己来后墙锅炉房取。过期不候。”
信息已读。
那家伙脸色变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骂骂咧咧地朝锅炉房方向走去。
鱼儿上钩了。
我远远跟着他。看他警惕地钻进锅炉房，在那块松动的水泥板前弯腰。
就在他掀开水泥板的瞬间，我从后面猛地用准备好的破麻袋套住了他的头，膝盖狠狠顶在他的后腰！
“唔！谁？！操…”他惊恐地挣扎，声音闷在麻袋里。
我没说话，只是用尽全力把他按倒在地，拳头像冰冷的石头，一下下砸在他柔软的腹部和肋骨上。不打脸，不留明显伤痕。所有的愤怒和屈辱，都凝聚在这顿沉闷的殴打里。
直到他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下去，只剩下痛苦的呜咽。
我停下来，喘着粗气，扯掉麻袋。
他涕泪横流，惊恐地看着阴影里的我。
“豹…豹哥…”
“我不是雷豹。”我的声音嘶哑冰冷，“我是给你送货的。认得吗？”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为什么卖我？”我问，捡起旁边一块尖锐的碎玻璃，抵在他脖子上。
“我…我不敢了…豹哥他们逼我的…找不到你…就查到我头上了…”他吓得语无伦次，“别杀我…我真不敢了…”
“雷豹怎么知道我在卖货？”
“不…不知道…好像…好像是你那边有人说漏嘴了…说你这几天没跟他们分钱…豹哥就留心了…”
刘大志！果然是这群杂碎！
碎玻璃的尖刺微微陷入他的皮肤，渗出血珠。
“听着。”我盯着他的眼睛，“回去告诉雷豹，货就是我卖的。有本事，他自己来找我。再敢碰我的客户，或者再让我知道你敢出卖一次…”
我手下用力。
“下次就不是揍你一顿了。我会找到你宿舍，找到你班上。你知道，我能找到。”
冰冷的恐惧彻底淹没了他。他拼命点头。
我搜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不多，几十块），还有那台手机，当着他的面砸碎，SIM卡掰断。
“滚。”
他连滚爬爬地跑了，背影狼狈不堪。
我靠在冰冷的锅炉上，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一种极度紧绷后的虚脱。
【威慑执行。目标：叛变客户。结果：成功。】 【获得资金：+ 65.00】 【任务进度：2000元（190/2000）】 【‘初级气场伪装’熟练度提升。】 【统御值+1 （基于事件处理与威慑效果）】 【当前统御值：8】
系统界面闪烁着。没有赞扬，没有批判，只是冷静地记录着这一切。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雷豹很快就会知道。刘大志那边也会惊动。
麻烦会更大。
但我心里那片冰原之下，某种东西正在变得坚硬。
我拿起那包作为诱饵的便宜烟，拆开，点燃一根。劣质的烟草味呛得我咳嗽，但却带来一种病态的平静。
鼠穴已经暴露。
那就把巢筑得更深，把牙磨得更利。
用数据，用狠劲，用一切能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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