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明珠”落成后的第三个秋天，整个城市都沉浸在盛典之后的余波里。媒体的报道一波接一波，从本地新闻延伸到全国，再到国际设计杂志的封面。林晚的名字，几乎成了“城市复兴”的代名词。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项目的落成固然重要，但真正的考验，是如何让它在未来几十年里保持生命力，成为一座城市的灵魂。

那天上午，她走在中庭的空桥上，望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活水系统在阳光下闪烁，宛如她当初在草图里画下的梦境。身边走来的，是已经成长为副总监的苏彦。

“林总，下午那场国际评审会，您要不要亲自出席？”苏彦问。

“必须出席。”林晚答，语气笃定，“‘东海明珠’是我们走向国际的敲门砖，我不能缺席。”

苏彦点头。他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信赖。三年前还是青涩新人，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但在林晚面前，他依旧习惯性地寻求她的确认。

评审会设在滨江国际会议中心。那是一场全球直播的学术盛事，各路建筑设计大师齐聚。林晚一出现，就被记者的闪光灯簇拥，问题从四面八方抛来。

“林总监，您如何看待‘东海明珠’被称为‘新东方主义建筑的里程碑’？”

“林总监，外界传言您将角逐‘普利兹克建筑奖’，是否属实？”

她面不改色地一一应对，回答简洁、干练，不给任何小报以八卦的缝隙。

会议进行到中场，主持人宣布下一位评审嘉宾的名字时，林晚的心口骤然一紧。

“接下来，有请本届特别评审顾问——凯旋集团前总裁，肖战先生。”

会场一片哗然。

他走上台，西装笔挺，举止沉稳，完全看不出三年前的狼狈。他站在光影交错的讲台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从未坠落过。

林晚在台下，指尖几乎掐进掌心。

苏彦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轻声问：“要不要我替你挡一挡？”

“不必。”她摇头，冷声道，“他想重新登场？我就当看一场表演。”

评审会后半程，肖战提问犀利，却不带任何个人情绪，甚至在点评“东海明珠”时用了“极具远见”这样的词。

媒体当即炸锅：“昔日恋人，再度同台？”

“商业弃子，重回舞台？”

林晚冷眼旁观，心中只有一句话：跳梁小丑，总喜欢化妆成评审。

评审会结束三天后，林晚的邮箱收到一封匿名邮件。

标题是——【关于林晚学术成果的质疑】。

正文附带了一份厚厚的“证据”文档，指控她在早年留学时期的几篇设计论文涉嫌“抄袭国外理论”，并且附上了几张“对比图”。

短短几个小时，这则爆料被推送到财经媒体与设计论坛上。评论区瞬间沸腾：

“不会吧？林晚不是业界新星吗？”

“如果是真的，那她就是踩着造假上位的。”

“我怎么觉得，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搞事。”

林晚却没有立刻澄清。她关掉电脑，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抱臂。

“是肖战？”苏彦忍不住问。

“未必。”林晚摇头，“他要毁我，三年前就做到了。如今他重新上台，没必要用这么低劣的手段。”

“那是谁？”

“有人不希望我们拿下国际大奖，不希望‘星绘’继续做大。”林晚眯起眼睛，眼神锋锐。

她调出邮件的源代码，循着IP地址一路追踪，最终指向一家跨国建筑集团的子公司。那家公司，正是“东海明珠”竞标时最强的竞争对手之一。

“果然不是他。”林晚低声道。心底却浮现一抹讽刺——原来，不是所有的阴影都来自肖战。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天傍晚，她的办公桌上多了一份快递包裹。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黑色的U盘，附带一张便签：

【不是我。——S】

林晚心口微颤。她插上电脑，屏幕里出现的是一份详细的资料——跨国建筑集团的内部邮件往来，清晰地显示了他们“设计栽赃”的计划。

这是足以扭转乾坤的证据。

苏彦盯着屏幕，眉头紧锁：“是他……肖战给的？”

“是的。”林晚轻声应道，目光却冰冷。

他为什么要帮她？他想从中得到什么？

第二天，她在公众面前冷静地展示了那份证据，反将对手一军。舆论瞬间反转，“抄袭门”风波消弭无形，她的声望反而更上一层。

可林晚心里，却涌起了一股新的不安。

——肖战已经不再是那个一眼就能看穿的疯子。

——他现在安静，冷静，甚至在暗中守护。

这比明火执仗的攻击，更让人心惊。

夜晚，林晚独自坐在书桌前，盯着那只黑色的U盘。指尖轻轻摩挲，像在触碰一枚随时可能爆炸的雷。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肖战之间的“旧账”，并没有真正结清。

续2 暗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