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光线和声响。
时绪并没有立刻走向书桌,而是背靠着冰凉厚重的门板,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方才在餐厅里维持的平静表象,在独处的瞬间悄然瓦解。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的柔软馨香,与书房里冷冽的雪松调香氛格格不入,却顽固地萦绕在鼻尖,勾动着某些被强行压制的记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出昨夜的一幕幕。
她光着脚,吓得脸色苍白地站在他门口,眼圈泛红,像只被暴雨淋透的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她蜷缩在沙发里,睡颜恬静,呼吸清浅,毫无防备。
然后……是黑暗中,那温软的身体无意识地贴近,摸索着依偎进他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腿搭上他的小腿,毛茸茸的脑袋枕在他的肩窝,温热的气息一下下拂过他颈侧最敏感的皮肤……
那么软,那么暖,带着致命的信任和依赖。
还有今早醒来时,她惊慌失措、满脸爆红,手忙脚乱从他身上滚下去的模样,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了惊的鹿……
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带着惊人的热度,反复灼烧着他的神经。
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深处有什么暗沉的东西在剧烈翻涌,呼吸不知何时变得粗重了几分。
身体的反应来得迅猛而直接,某种压抑了一早上的、源自最原始本能的躁动,终于在这绝对的私密空间里,挣脱了所有理智的束缚,嚣张地宣告着存在感。
紧绷,灼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渴望。
时绪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得死紧。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体明显的变化,眉头紧紧蹙起,一种混合着懊恼、失控和强烈欲望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
他从未如此失控过。
无论是游戏里精准的计算,还是现实中绝对的自律,他一向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和情绪。
可现在,仅仅是因为回想,就因为那个意外闯入他领地、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孩,他就……
他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冰凉的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那股横冲直撞的火热,但收效甚微。鼻尖那若有似无的香气,反而更像是某种催化剂。
脑海里全是她依偎过来的触感,柔软,温暖,毫无隔阂。
“该死……”他低咒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
最终,他猛地直起身,大步走向书房内自带的洗手间。
冰冷的凉水扑在脸上,却无法浇灭体内燎原的火。镜子里映出的男人,眼底泛着隐忍的红,额角青筋微凸,那是欲望与自制激烈交锋的痕迹。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秒,眼神复杂难辨。有对自己失控的恼怒,有对那始作俑者毫无所觉的无奈,更有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汹涌的占有欲。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再睁开时,眸中的混乱已被一种深沉的、近乎冷酷的决绝所取代。
他需要解决这个问题。立刻。马上。
只有这样,他才能恢复绝对的冷静,才能继续以她所能接受的、不至于吓跑她的节奏,去掌控这一切。
水流声再次响起,掩盖了其他细微的声响。
他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仰着头,颈线拉伸出紧绷的弧度。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勾勒出更清晰的画面——不是昨晚那懵懂无知的依靠,而是她清醒时,那双小鹿般湿润的眼睛望着他,脸颊绯红,唇瓣微张……
喉间溢出一声极其压抑的、从胸膛深处滚出的闷哼。
额角的汗珠滑落,与冰冷的水珠混在一起。
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对自己向来高效甚至堪称严苛。
当一切平息下来,洗手间里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喘息声和水龙头滴答的水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后清冷的味道。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反复冲洗,试图带走所有不该存在的痕迹和气味。
抬起头,看向镜中。水珠顺着他冷硬的脸部线条滑落,眼底的猩红和欲望已经褪去,重新变回那个冷静自持、甚至有些冷漠的时绪。
只是那冷漠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改变了。某种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渴望,并未消失,只是更深地蛰伏起来,等待着下一次,或许更难以控制的爆发。
他扯过毛巾,仔细地擦干脸和手,每一个动作都恢复了以往的精准和条理。
整理好微乱的衣领,确认身上再无任何不妥,他这才打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去。
书房里一切如常,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激烈的风暴从未发生。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屏幕冷白的光映在他毫无波澜的脸上。
他需要处理工作,需要看战队的数据报告,需要分析下一版本的战术调整。
这才是他正常的世界,冷静,有序,绝对掌控。
可是……
指尖落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敲下第一个键。
鼻尖似乎又捕捉到了那一丝极淡的、挥之不去的甜香。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拿起桌面上那个造型极简的内部通讯器,按下了一个键。
“李助理。”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调,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时先生,请吩咐。”
“联系‘逐光’智能家居,下午过来,在主卧和次卧之间,”他顿了顿,语气平淡无波,“加装一道隔音门。”
“好的,时先生。请问对门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时绪的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击了一下。
“最高级别的。”他淡淡地说,“要绝对隔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