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星感觉自己像一袋被劫持的土豆,在桑博肩上经历了漫长而颠簸、足以让胃酸都翻涌出来的“地狱之旅”。
每一次跳跃、每一次踩碎积雪或踏过坑洼,都让她娇小的身体承受着剧烈的震荡,骨头仿佛都要被颠散架。
当那令人作呕的疯狂颠簸终于停止时,她已经被颠得七荤八素,胃里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冒,耳畔嗡嗡作响,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桑博将她像卸货一样,还算“轻柔”(相对于他之前的粗暴而言)地放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双脚甫一沾地,一阵强烈的虚软和眩晕袭来,她双腿一软,踉跄着向前扑去。
幸好及时伸手扶住了旁边湿冷粗糙的岩壁,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和砂砾感,才勉强支撑住没有狼狈地摔倒。
刺骨的寒意立刻透过湿透、紧贴在身的衣物(不仅被雪水浸透,还在桑博肩上蹭了半天,沾满了冰碴和泥点)疯狂地往骨头缝里钻。
让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剧烈的寒颤,牙齿都开始咯咯作响。
“欢迎光临寒舍,我亲爱的小美人儿!”
桑博的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仿佛舞台剧开场般的愉悦腔调,在这片空旷的地下空间里激起层层叠叠、略显诡异的微弱回响。
凌星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花了点时间适应眼前昏暗的光线。
这里显然不是贝洛伯格上层区那些规整、坚固、有着明确建筑美学的地下工事或矿洞。
而是一个巨大的、似乎天然形成又被人工粗糙改造过的地下洞穴,处处透着一种野性而潦草的气息。
空气潮湿阴冷,弥漫着淡淡的苔藓腥气、某种金属矿石的锈味、尘埃,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像是廉价烟草和机油混合在一起的古怪气味,并不好闻。
头顶是高耸嶙峋、形态各异的深色岩壁,隐约能看到巨大的钟乳石垂下阴影。
几盏镶嵌在石缝或钉在木桩上的老旧矿灯是唯一的光源。
它们散发着昏黄摇曳、极不稳定的光晕,勉强驱散了洞穴中央一小片区域的黑暗,却让更远处的阴影显得更加深邃莫测。
洞穴一角,极其违和地、倚靠着凹凸不平的岩壁,搭建着一座看起来相当……“别致”的木屋。
说它别致,实在是过于委婉的形容——
它的墙壁是用大小不一、颜色斑驳、仿佛从十几个不同垃圾堆里捡来的废弃木板、锈蚀铁皮和甚至还有半块旧招牌拼凑而成,缝隙里胡乱塞着干枯的苔藓、破布和泥巴;
屋顶歪歪扭扭,向一边倾斜,上面盖着厚厚的、脏兮兮的防水油毡布,还用几块看起来随时会滚落的大石头死死压着,不知是为了防风还是防落石。
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个大型的、摇摇欲坠的违章建筑巢穴,充满了桑博式的“实用主义”、“废物利用”和“得过且过”的美学,写满了“临时”和“将就”。
“你这‘寒舍’……”凌星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寒冷导致的牙关微颤,以及毫不掩饰的、发自内心的嫌弃。
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已经皱巴巴、沾满雪水泥点、甚至还残留着桑博身上那股廉价古龙水味的丹恒同款围巾
(内心再次哀嚎:丹恒老师的围巾!我对不起你!回去一定给你洗一百遍!),
“还真是……寒酸得很有……个人特色。”她艰难地把“离谱”两个字咽了回去,换了个相对“委婉”的词,但语气里的鄙夷丝毫未减。
【淑女系统:仪态分-0.5(当前累计:-17.6),发言过于直白刻薄,缺乏对(可疑)居所主人的基本礼貌,建议委婉表达不满。
附加警告:环境温度过低,湿衣物紧贴皮肤,热量流失急剧,严重威胁健康!感冒概率85%,失温风险30%!请尽快处理!】
“哎呀,我亲爱的小美人儿要求别太高嘛!”桑博笑嘻嘻地,似乎毫不在意她那几乎写在脸上的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