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霉运三人组

今日算卦:易多管闲事

午后的阳光,像一块融化中的、过分甜腻的黄油,黏稠而缓慢地涂抹在旧教学楼三楼的走廊尽头。光线透过积尘的窗户,勉强照亮了那扇门上歪斜挂着的木牌——「占卜社」。字迹稚拙,边缘毛糙,仿佛本身就带着一股不大走运的气息。

活动室内,时间流逝的速度似乎都比外界迟缓几分。

唯一的声响,来自窗边。陆星言深埋着头,几乎将整张脸埋进一本厚得能防身的《高考数学压轴题精讲》里。笔尖在草稿纸上飞速划动,发出细密而急促的“沙沙”声,与他周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近”低温气场形成了奇异的二重奏。他推了推滑落鼻梁的眼镜,眉头紧锁,正与一道复杂的函数题进行着无声的搏杀。

他对面,叶鹿洁像一棵被晒蔫了的向日葵,瘫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用手指绕着自已栗色的发梢。她的目光饥渴地投向窗外,操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和隐约传来的欢呼声,像一根根细小的针,刺挠着她那颗向往热闹的心。

“啊——受不了了!”她猛地直起身,双手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我们真的要在这个发霉的角落里,腐朽到毕业吗?云初!陆星言!理我一下啊!”

陆星言连一个眼神都欠奉,只是笔尖顿了一下,在纸上留下一个浓重的墨点,仿佛在无声地抗议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干扰。

而第三位成员——云初,则坐在远离战场的另一个角落。她背对着两人,面朝墙壁,姿态端正得像一尊入定的瓷偶。她的指尖捏着一枚色泽沉黯的古币,正对着从窗户缝隙挤进来的一缕斜阳,缓缓转动。那双总是显得空濛的眸子,此刻映着币身上模糊的纹路,仿佛在解读某种来自遥远时空的密语。对叶鹿洁的哀嚎,她连睫毛都未曾颤动一下。

“我们是占卜社啊!占、卜、社!”叶鹿洁强调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三个月了!除了隔壁班走错门的,连只愿意进来蹭空调的野猫都没有!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因为‘毫无建树,占用教室资源’被学生会那帮家伙扫地出门了!”

“纠正。”陆星言终于开口,声音像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还冒着丝丝寒气,“学生会主席楚亦尘学长上周来巡查时,原话是——‘你们这个非法集会,如果再搞不出名堂,下个月这间教室就要被卫生部正式用来堆杂物’。”他“啪”地一声合上习题集,那声音像给叶鹿洁的宣判书盖上了公章,“所以,不是扫地出门,是物理清除。”

叶鹿洁被噎得直翻白眼,捂着胸口,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样子。

就在这时——

“吱呀——”

活动室的门,发出了一声虚弱不堪的呻吟,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条细缝。

一颗戴着厚重黑框眼镜、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探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犹豫和一种走投无路的惶然。

“请、请问……”男生的声音细若蚊蚋,眼神怯生生地在室内三人身上溜了一圈,“这里……真的能……解决问题吗?什么都行?”

“能——!!!”

回应他的,是叶鹿洁如同炮弹般发射过来的身影。她几乎是瞬间闪现到门口,一把抓住男生的胳膊,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请”了进来,热情得像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同学!你终于来了!”叶鹿洁双眼放光,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我们占卜社,专治各种不服……不对,是专解各种疑难!学业、感情、生活……只要你敢问,我们就敢算!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男生被她吓得一哆嗦,扶了扶快滑下鼻梁的眼镜,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浑身散发着“莫挨老子”气息的陆星言,又看了看面壁打坐、高深莫测的云初。这诡异的组合,让他本就苍白的脸色又褪去几分。

“我……我的‘强袭自由’……”他带着哭腔,从身后书包里,珍而重之地捧出一个……裂成两半的高达模型主体,“被、被人在走廊撞到……摔坏了……核心连接轴断了……”

活动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陆星言抬手,用指尖顶了顶眼镜架,镜片反射出冰冷的白光,完美掩去了他可能存在的任何情绪。

叶鹿洁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就连一直面壁的云初,转动古币的指尖,也几不可闻地停顿了一瞬。

“呃……用、用胶水粘一下?”叶鹿洁试图提供技术支持,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不行!这是内部PC软胶件,卡榭彻底断裂了!胶水固定不住的!这是会场限定版啊!”男生的声音带上了真切的哭腔,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绝望的气氛开始弥漫。

就在叶鹿洁手足无措,陆星言准备重新翻开他的习题集,将这幕闹剧屏蔽之时——

“坎为水,险陷之意。”

云初的声音平直地响起,不高,却像一块投入古井的石头,打破了凝滞。她不知何时已转过身,古币安静地躺在她掌心。她的目光落在男生怀里的残骸上,空濛的眼底似乎有极淡的微光流转。

“运势走低,易逢破损,意料之中的破财。”她陈述着,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男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

“但,”云初抬起纤细的手指,虚虚点向那断裂的模型,“物与主的牵绊未绝。校内,东南方位,寻‘金’缘之人,或有转圜之机。”

“东南?金?”男生一脸茫然。

“校工,张金水。”陆星言清冷的声音适时插入,他头也没抬,目光仍停留在那道未解的函数题上,仿佛只是随口分享了一个数据库里的信息,“实验楼东南角,器械仓库。他退休前,是军区文工团首席模型师,擅长微雕与精密修复。”

男生的眼睛像瞬间被点亮的灯泡,爆发出惊人的光彩!“张、张大爷?!谢谢!谢谢大佬!!”他紧紧抱住断裂的模型,如同抱住了救命稻草,对着云初和陆星言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活动室,连背影都洋溢着绝处逢生的狂喜。

叶鹿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直到男生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云初,竖起了大拇指,由衷赞叹:“……云初,神了!”

云初没什么表情,只是将古币收回口袋,重新变成了那尊安静的瓷偶。

“信息匹配度,百分之九十二。”陆星言平淡地评价,不知是在说云初的占卜,还是他自己的资料库。

“看到了吧!”叶鹿洁瞬间满血复活,双手叉腰,意气风发,“我就说我们占卜社是有真材实料的!什么牛鬼蛇神……啊呸,是什么困难在我们面前都是纸老虎!”

她的豪言壮语还在空气中回荡——

“砰!!”

活动室的门被一股蛮力狠狠撞开,门板砸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巨响,震得墙灰簌簌落下。

门口,站着三个身材高大、穿着篮球服、满脸痞气的体育生。为首那人抱着胳膊,鼓胀的肱二头肌上还冒着热气,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喂!就你们这儿,是那个招摇撞骗的什么狗屁占卜社?”他嗓门洪亮,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目光扫过室内的三人,最终落在看起来最好欺负的叶鹿洁身上,“听说你们挺能忽悠啊?来,给哥几个也算算,算算你们今天会不会有‘血光之灾’?”

他身后的两人配合地发出哄笑,摩拳擦掌,不怀好意地堵住了门口。

空气瞬间凝固。

叶鹿洁脸上的笑容消失,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身体微微前倾,进入了警戒状态。陆星言终于从习题集中完全抬起头,眉头紧蹙,冰冷的视线透过镜片射向门口的不速之客。

而云初,依旧安静地坐在角落,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就在体育生们准备迈步进来的前一刻——

“咚、咚。”

两声清脆的、带着独特韵律的敲击声,从云初的方向传来。她用指节,极轻地叩了叩身边的墙壁。

叶鹿洁和陆星言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云初抬起手,用一根纤细的手指,无声地指向天花板角落——那里,一个布满蛛网、颜色泛黄的老旧烟雾探测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然后,她的目光转向叶鹿洁,平静无波,但指尖却极其迅速地向下一划。

电光火石间,叶鹿洁福至心灵!

下一秒,在体育生们戏谑的目光中,叶鹿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书包侧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自称用于化学实验观摩的迷你喷枪,“啪”地一声点燃幽蓝的火苗,敏捷地跳上椅子,将火苗精准地对准了那个烟雾探测器!

“滋滋——!!!”

刺耳的火灾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如同魔音贯耳,瞬间席卷了整个楼层!

几乎在同一时间——

“噗——!!!”

天花板那个仿佛沉睡了一个世纪的老旧消防喷头,如同被惊醒的巨兽,猛地张口,喷出漫天浑浊的、带着铁锈味的水花!劈头盖脸,精准无比地浇了那三个堵在门口的体育生满头满身!

“我操!”

“什么玩意儿?!”

“老子的新球鞋!妈的!”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体育生,瞬间变成了三只惊慌失措的落汤鸡,在一片人工降雨中抱头鼠窜,狼狈不堪地逃离了现场,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回荡在走廊里的咒骂。

警报还在不知疲倦地嘶鸣,水柱依旧欢快地喷洒。

活动室内,陆星言不知何时已经撑开了一把看起来就很结实的黑色长柄雨伞,将自己和那本《高考数学压轴题精讲》严严实实地护在伞下,水滴顺着伞骨汇成细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口的“水帘洞”,只有微微抽动的眼角,泄露了一丝他内心的不平静。

叶鹿洁从椅子上跳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看着那三个消失的背影,双手叉腰,发出畅快淋漓的大笑:“哈哈哈!不是要算血光之灾吗?给你来个透心凉!我们占卜社,上知天命,下……下能人工降雨!怕了吧!”

而始作俑者云初,早已敏捷地避到了水柱波及不到的书架旁干燥地带。她伸出手,接了几滴飞溅的水珠,低头看了看掌心那点湿润。

然后,她抬起头,望向伞下安然无恙的陆星言,歪了歪脑袋。

那双总是空濛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类似恶作剧得逞般的微光。她用口型,无声地对陆星言说了两个字:

“准否?”

陆星言隔着迷蒙的水幕与她对视,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唇角似乎,只是似乎,有那么一个像素点的上扬。

窗外,放学铃声悠扬地响起,与室内刺耳的警报声交织成一首极不协调的乐章。

希望高中这平凡的一天,即将落幕。

而关于“旧教学楼三楼那间活动室里的霉运三人组,不仅煞笔,而且邪门,还会召唤水灾”的传说,恐怕要从今天开始,正式载入希高的校园野史了。

【本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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