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文化节筹备会议在教学楼最大的阶梯教室举行。各社团负责人、班级代表济济一堂，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粉笔灰和一丝躁动的气息。
占卜社也收到了通知。叶鹿洁本着“不能让社团被彻底遗忘”的原则，硬是把另外三人从活动室拽了过来，美其名曰“感受校园活力，寻找潜在客户”。
陆星言一进教室就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立刻摊开了随身携带的《数理统计导论》，仿佛周围的喧嚣是另一个维度的噪音。云初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目光空濛地扫过人群，像是在观察某种集体能量场的流动。苏晓锦则忙着整理自己的刘海，小声抱怨着会议室温差和外面太大会伤皮肤。
叶鹿洁看着这三尊大佛，无奈地叹了口气。
会议冗长而琐碎。就在叶鹿洁也开始昏昏欲睡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分。
走进来的是楚亦尘。他依旧穿着笔挺的校服，身姿挺拔，俊朗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从容地走向主席台。
而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女生，则让教室里响起了细微的抽气声。
她同样穿着校服，但普通的蓝白款式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服帖雅致。长发如瀑，柔顺地披在肩后，发梢带着自然的微卷。她的五官精致得如同精心描绘的工笔画，皮肤白皙通透，眉眼弯弯，唇角天然上扬着一个温柔的弧度。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周身那种气质，恬静，柔和，像一枚被月光浸透的温润珍珠，无声地散发着光泽。
“是沈柔然……”台下有人小声低语，语气里满是惊叹和羡慕。
“她和楚席真是一起出现啊，好配……”
沈柔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脸颊泛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绯红，更添几分我见犹怜。她安静地跟在楚亦尘身后，步履轻盈，像一只优雅的猫咪。
楚亦尘走到台前，开始主持会议。他逻辑清晰，语速平稳，处理各项议题有条不紊，遇到争议时总能以最温和又不失原则的方式引导大家达成共识。而每当他需要资料或者确认某个细节时，甚至不用回头，只是微微侧首，沈柔然就会适时地将一份文件轻轻推到他手边，或用轻柔但清晰的声音补充一两句关键信息。
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经过千锤百炼，一个眼神，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心领神会。
“关于舞台灯光的问题，”楚亦尘看向文艺部部长，“柔然之前和我讨论过，她觉得如果采用侧逆光，效果可能会更梦幻一些。我觉得这个提议很好，你们可以考虑。”
沈柔然闻言，抬起头，对文艺部部长露出一个羞涩又鼓励的微笑：“只是我的一点不成熟的想法，仅供参考。”
那笑容干净又真诚，让人无法拒绝。
台下不少人都露出了“磕到了”的会心笑容。英俊能干、温柔体贴的学生会主席，和美丽善良、善解人意的完美女孩，这简直就是校园文里走出来的标配男女主角。
连叶鹿洁都忍不住碰了碰旁边的苏晓锦，压低声音说：“哇，楚大会长和沈学姐……真的好配啊。”
苏晓锦也从欣赏帅哥的状态中分出一点注意力，打量着沈柔然，难得公允地评价：“嗯，颜值和气质都很顶，是天生该站在闪光灯下的人。”
一直埋首书海的陆星言，不知何时也抬起了头，目光落在台上那对配合无间的身影上，镜片后的眼神没什么波动，只是客观地评价了一句：“工作效率很高。”
只有云初，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沈柔然身上，空濛的眼底没有任何欣赏或羡慕，反而像是穿透了那层柔美的光晕，在审视着什么。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极轻地吐出两个字：
“……假象。”
会议接近尾声，讨论到各个社团的展示区域分配。当提到“占卜社”时，台下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
行舟副主席拿起名单，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刚要开口，似乎准备按照流程进行一番挑剔的询问。
“占卜社的展示区域，”楚亦尘却温和地接过了话头，他的目光越过众人，精准地落在角落里的四人小组身上，最终停留在云初脸上片刻，然后自然地移开，微笑着对大家说，“我记得三楼走廊尽头靠近楼梯口还有一个空置的展示板，虽然位置偏了些，但足够安静，适合需要凝神思考的占卜活动。就分配给占卜社吧，大家觉得呢？”
他语气征询，但安排得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沈柔然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占卜社这边，她对叶鹿洁和苏晓锦友善地笑了笑，目光掠过陆星言时微微停留，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最后看向云初，那双温柔似水的眸子里，清晰无误地映出云初安静的身影，没有任何轻视，只有纯粹的、柔和的关注。
云初平静地回视着她，没有任何表示。
沈柔然也不在意，对她轻轻颔首，笑容依旧完美无瑕。
会议结束，人群开始散去。楚亦尘和沈柔然被几个学生干部围住，还在讨论着细节。他们站在一起的身影，在窗外透进的阳光下，仿佛自带柔光滤镜，美好得不像真人。
叶鹿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慨：“楚大会长人真好，还特意给我们安排了地方。沈学姐也好温柔好漂亮，一点架子都没有。”
苏晓锦附和：“是啊，感觉是脾气很好的人。”
陆星言不置可否，只是合上了书。
云初最后一个站起身，她看了一眼被人群簇拥着、笑容完美的沈柔然，又看了一眼她身边虽然温和却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楚亦尘。
她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那枚古币，在指尖摩挲了一下。
硬币冰冷的触感，与她刚才感受到的那份过度“完美”的温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古币收回口袋，跟着其他人离开了教室。
走廊的光线有些昏暗。
云初走在最后，脚步微微停顿，回头望了一眼那间依旧热闹的阶梯教室。
她总觉得，那层笼罩在完美情侣身上的柔和光晕，像一层薄薄的糖衣。
而糖衣之下，是什么味道呢？
她不知道。
但她的直觉，从未出过错。
【本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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