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寶恩被重塑的记忆里,澳门的天气总是走两个极端一要么是黏腻闷热,要么是眼下这般,突如其来的、带着凉意的雨。 

雨季来临的时候,满天透明的雨丝织成密密的帘, 将行人隔出一块块自留地,将人们都困在了一处处屋檐。
姜寳恩走出教会学校大门,才发觉自己那把透明的雨伞上,不知何时破了个小洞。
大概是在哪里不小心勾到了。
脚下的雨水已经汇成了浅浅的水洼,晃动的水面模糊地映出她平静却带着几分惯常呆气的脸。
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被家人接走,其实时间并不算晚,但天色被沉甸甸的乌云压得昏暗,仿佛已近黄昏。
姜寳恩心里忽然掠过一丝极淡的道不明的羡慕,像投入大海的雨滴, 瞬间便寻不到踪迹。
她下意识地脱掉了鞋子和袜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面上,单手拎着它们 自从“上了高中”,傅隆生就不常来接她了,一来是外面的监控越来越密,二来.她看着家里那五只比格犬一样能折腾的哥哥,以及被他们折磨得连上吊都没力气的傅隆生,实在不忍心再“虐待老人”。
雨水哗啦啦地响,她刚撑开伞,几缕冰凉的雨丝便精准地从那个破洞钻入, 落在她的后颈,激得她轻轻一颤。恍惚间,,记忆仿佛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果果,咱们一起回去, 黄sir今天是没时间来吧?”
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好像是她自己的,又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
这些声音久远的像远古
姜寳恩的脑子猛地钝痛一下,那点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果果是谁?黄sir又是谁?这些陌生的称谓像风一样抓不住,刚唤醒一丝涟漪,便被无形的力量迅速抚平。
“阿寳?怎么把鞋子脱了?”
温和低沉的男声自身侧响起,
打断了她的怔愣。
姜寶恩抬头,看见大哥熙旺正朝她走来。
他穿着宽大的雨衣,过长的帽檐在他深邃的眉眼处投下阴影,那轮廓与熙蒙如出一辙,却又带着独属于他的的挥之不去的忧郁。
姜寳恩有些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呆瓜样认真回答: “我打算淌水回去的。这鞋子是仔仔送的礼物,弄坏了我觉得他可能会伤心。”
她实话实说,全然不知这话若被仔仔听见, 足以让那沉默的少年心脏砰砰跳
熙旺失笑,走到她躲雨的狭窄屋檐下,解开了雨衣扣子。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干净的毛巾,动作自然。
姜寳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那疑惑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好笑
。
熙旺脸上流露出极浅淡的笑意,并不解释,只是伸手,像给淋湿的小狗擦毛一样,温和又细致地擦拭着她不知不觉间被雨水沁湿的发尾。
“我感觉你在擦狗”她幽幽出声,似乎察觉到了哥哥动作里某种过于对待小动物的熟悉感。 
熙旺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一下,
随即若无其事地将用过的毛巾卷好, 重新放回口袋。
如果可以,其实我希望你真的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小狗
熙旺蹲下身,回头看她,露出一个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来吧。出租车今天坏了还在维修,哥背你回去,好不好?我们回家。”
他的眼神很认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暖意。
姜寳恩本能地想要拒绝, 却在他专注的目光里败下阵来。她小心翼翼地趴上他那宽阔而令人安心的背。
皂角干净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略带忧郁的味道,幽幽笼到她的鼻尖。
她小心翼翼的把脸颊贴到他颈侧的皮肤,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
熙旺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嘴角难以自抑地向上弯起一点微小的弧度。
他背着她,走得很稳, 淌过水洼
“一整颗宇宙,换一颗红豆”
不知怎的,这句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歌词,突然闯入姜寶恩粗线条了很久的心。
她粗枝大叶很久的神经忽然细腻起来
与此同时,熙蒙那句“大哥他只把我们当弟弟妹妹”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一股巨大的没来由的悲伤包裹住她不细腻的心脏。
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滴落,砸在熙旺的背上,那温度在他心脏上烫出一个洞来。
他立刻察觉,温声关切:““阿寳,怎么了?是哥哥来的太迟吗?”
姜寳恩不是柔弱的人,但此刻她无法解释自己溢出来的感情,只是摇摇头:“嗯,哥哥你来的好迟,都怪熙蒙那个混蛋尽说大实话,我讨厌你们!”
熙旺的手一顿,阿寳的话,像羽毛轻轻搔过他的心尖。
他稳稳地托着她,在渐大的雨声中,一步步走向那个被精心构建出来的“家”,心底那片温柔的阴影里,名为爱恋的情绪反复灼烧他自己。
他感受到了她的眼泪,却不懂这忧伤从何而来,他很想吻去那些泪水,却不想用brother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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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预告
“你喜欢大哥无所谓,他不会喜欢你,可是你可以希望我,我和大哥一模一样你可以把我当做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