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天空黑得像泼翻的墨汁,连一丝星光都透不出来。黑衣男子双手插兜,缓步走在灯火昏黄的街道上。
鞋底踩在粗糙的地砖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微弱声响。他的身影融入这片光影交错的世界,却又显得突兀而孤立。
人流从他身边川流不息地涌过,有穿亮黄色夹克的年轻人嬉笑着拍肩走过,留下一阵爽朗的笑声;也有披着红围巾的女人缩紧领口,匆匆擦肩而过,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短促。
五颜六色的身影在视野中晃动,却丝毫未能让他停驻脚步。他的存在,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温暖的湖水中,泛起的涟漪只让人感到异样。
他头上的黑色帽子压得很低,阴影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抹模糊的轮廓。一双眼睛藏在黑暗里,冷峻又警觉,如隐匿于夜色中的猎手。
他微微偏头,目光快速掠过四周的人群与街景,眉头轻蹙,未见任何穿着制服的警察踪迹。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斥着潮湿空气混杂着油烟味的气息。尽管如此,眉宇间的凝重依旧挥之不去。
然而,那些追踪者早已化作普通人融入街区。巷口站着一名叼烟的男人,指间升起袅袅白雾,看似悠然自得,实则双眼余光不断扫视经过的行人。
不远处便利店里,一个便衣装模作样地拿起一瓶饮料端详,指尖却稳稳按住袖口里的对讲机按钮,嘴唇几乎不动,声音轻飘如雪:“三组注意,8点钟方向,连帽衫黑裤,步态异常,重点盯死。”
耳机另一端传来滋啦滋啦的电流声,随之响起低哑回应:“收到,已锁定目标。”
站在杂货铺酱油区的便衣警察佯装抬头看商品标签,眼角余光却如蛛丝般死死黏住黑衣男子的背影。
突然,那道身影猛地停住!他转过身,目光如锋利刀刃直刺向杂货铺方向。阴影笼罩下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带着几分挑衅与玩味。
“咔哒”一声,货架上的玻璃瓶被他不小心碰倒,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却无人在意——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个诡异的男人身上。
耳机里再次传来冰冷的声音,机械般带着回音:“狙击手已标记目标,直升机热成像确认,目标携带武器。”
话音未落,黑衣男子已闪电般出手!右臂一挥,拳头精准砸在便衣肩膀上,“砰”的闷响后,后者发出一声痛苦低哼,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对讲机从袖口滑落,在地上打着旋儿,尖锐的呼叫声划破空气。
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下,“喀嚓”一声,塑料壳碎裂四溅,动作干脆利落得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刹那间,四周炸开锅似的骚动起来!人群尖叫着四散奔逃,有人跌倒了又拼命爬起来,鞋子踢踏声、喘息声、惊呼声交织成一曲混乱的乐章。
而黑衣男子站在原地,神情冷蔑,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仿佛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场无聊的游戏。周围逐渐逼近的警察试图稳住局面,但他的存在犹如一颗火焰石丢进了平静的水面,所到之处掀起阵阵恐慌浪潮。
瞄准镜里,十字准星稳稳锁在黑衣人的小腿位置,狙击手食指搭在扳机上,指腹已沁出薄汗。夜风轻轻掀起对方的帽檐,露出半张微笑的脸,嘴角弧度似嘲弄,更似讥讽。
“等等!”耳麦里传来的狙击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标手机显示第二人质现场,至少一名同伙在侧,距离不明,并且已经拿到赎金和人质。”
瞄准镜中,黑衣男子突然抬手,掌心摊开一部手机,屏幕亮度刺破夜色,照片清晰映入眼帘——沈母和沈父挨着一个橘黄色身影,匕首缓缓从视频划过。
他拇指在屏幕上滑动,新弹出的照片显示角落堆着几个汽油桶,桶身贴着醒目的“易燃”标签,阴影里隐约可见导线缠绕其上。
“该死。”狙击手咬紧牙关,缓缓松开扳机,十字准星从黑衣人身上移开,转向小巷两侧居民楼。
三楼一扇虚掩的窗户里,窗帘轻轻颤动了一下,隐约浮现一道金属反光。“发现可疑窗口,”他飞快报出坐标,“对方正在观察射击角度,可能是观察组。”
耳麦里传来总指挥沉哑的指令:“保持瞄准,暂不行动。通知三组渗透西侧居民楼,查清人质具体位置。”
黑衣人仿佛笃定警方不会轻易动手,慢悠悠地将手机揣回兜里,转身朝远处走去。
步伐刻意放得很稳,鞋底蹭过地砖,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周围的警察围上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夜色之中。
警察们个个脸色发黑,指节攥得发白。指挥车里,总指挥盯着屏幕上不断切换的监控画面,指腹重重磕在桌面:“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卷口的便衣们交换着眼色,刚才还紧绷如弦的神经此刻又添了层冰——本以为是瓮中捉鳖,却没料到对方早留了后手。
穿蓝布衫的警察摸了摸腰间的手铐,喉结滚动了两下:“人质在他们手里,还藏着汽油桶……这是早就把同归于尽算进去了。"
狙击手的呼吸透过耳麦传来,带着明显的滞涩:“刚看清照片里的仓库背景,像是城东废弃罐头厂的老车间,三组已经摸到楼后了。”
“稳住。”总指挥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们敢亮底牌,就是赌我们怕鱼死网破。通知技术队,立刻逆向追踪那部手机的信号源,哪怕只有一秒。再加大人手,凶手必须绳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