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
微博热搜第一：#想哭的人红尘#
话题下，一条视频爆火。
画面是地铁站监控截图，一个男人蹲在角落吃冷饺子。
配文：“他在等一个人回家，可那个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视频播放量破亿。
评论区炸了。
“破防了……我昨天还嫌男朋友没回消息，现在觉得能吵一架都是幸福。”
“我妈妈去年走的，看到这个，我哭了半小时。”
“这才是真实的生活，没有狗血，只有沉默的痛。”
陈默坐在电脑前，看着热搜，面无表情。
他已辞去工作，搬离旧居。
现在住在郊区一间小屋里，每天写回忆录。
书名就叫《想哭的人红尘》。
出版社抢着要，他只提一个条件：所有稿费，捐给医疗监督基金会。
门铃响了。
他开门，是王振华。
他瘦得脱形，胡子拉碴，手里拎着两瓶酒。
“我能进来吗？”
陈默让开。
王振华坐下，倒酒：“林小雨判了十五年。医药集团三个高管被捕。项目叫停。”
“我知道。”
“但我老婆……回不来了。”
“周晚也回不来了。”
两人沉默喝酒。
“你说，”王振华忽然问，“如果那天我站出来，是不是能救她？”
“不能。”陈默说，“他们早就布好局。你站出来，只会多一条命。”
“那周晚呢？她为什么要查？”
“因为她看见一个女孩，父亲突发脑溢血去世，尸检却显示健康。她觉得不对。”
“她本可以不管。”
“但她不是那种人。”
王振华流泪：“我害了她。”
“不。”陈默看着窗外，“是贪婪害了她。是沉默害了她。是我们都以为‘别惹事’就能平安，害了她。”
第二天，陈默去墓地。
周晚的墓碑前，摆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
旁边留了张纸条：“姐，我学会了。韭菜要焯水去涩，鸡蛋要炒嫩。——小雨”
陈默愣住。
林小雨在狱中写信，请求探视周晚父母。
她坦白一切，痛哭流涕。
周晚母亲说：“我恨你。但我也谢谢你，让真相大白。”
她让林小雨每年清明，来送一盘饺子。
陈默蹲下，轻声说：“听见了吗？她们都记得你。”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
他起身要走，发现墓碑背面刻了行小字：
“红尘滚滚，我想你的时候，从不抬头。”
他笑了。
笑得眼泪直流。
回到家，他打开冰箱。
冷冻层最里面，有个小布袋。
他拿出来，打开——是周晚的戒指。
底下压着一封信：
“阿默：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别难过。我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是遇见你。
你说我太作，可我只是想多看你一眼。
其实你也是。
你总说不善表达，可每次我生病，你都会请假陪我。
我说想吃街口那家饺子，你绕三公里去买。
你不是不爱，你是太怕失去。
所以，别自责。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查真相。
因为世界需要有人哭出来。
而你，是我最不想哭的人。
——晚”
陈默抱着信，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三年后。
一所大学课堂上，教授播放一段视频。
“这是当年轰动全国的‘红尘事件’。主角陈默，用一部回忆录，推动了《医疗实验透明法》出台。”
学生问：“他后来怎么样了？”
教授笑：“听说他开了家饺子馆，叫‘红尘’。
每天限量一百份，只卖韭菜鸡蛋馅。
有人说，吃到最后一口时，会尝到一丝甜。”
镜头切到街角小店。
招牌朴素：红尘饺子。
陈默系着围裙，正在包饺子。
动作熟练，神情平静。
一个女孩走进来，怯生生问：“老板，能多放点醋吗？我女朋友说，这样才好吃。”
陈默抬头，笑了：“好。”
他拿起醋瓶，缓缓倒下。
醋滴入热汤，激起一圈涟漪。
像眼泪，落进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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