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与源

氤氲的热气从蒸笼里漫出来，裹着面粉的甜香。山本幽斗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饺子，放在陈楚默面前，白胖的饺子在青瓷盘里挤挤挨挨，边缘还沾着点面粉。“记得你们中国人包饺子，是有团圆的意义。”他说，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的小心。

陈楚默正看着手机上的灾情新闻，闻言抬了抬眼，没接话，只淡淡道：“你要是真有心，不如想想怎么帮受灾的人。”

山本幽斗愣了下，随即点头：“我明白。”他在对面坐下，看着陈楚默，忽然问，“你知道日本是怎么来的吗？”

陈楚默挑眉，没答，算是默认让他继续说。

“唐朝的时候，我们从你们这里学了太多。”山本幽斗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些认真，“木屑拼花的工艺、樱花的栽种，还有房子的样式——你看那些歇山顶、格子窗，都是照着长安的样子改的。文字更不用说，平假名、片假名，根源都在汉字里。就连跪坐的姿势、铺在地上的榻榻米，最初也是从你们的席地而坐学来的。”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道：“现在装生鱼片和寿司的那些矮脚盘，你知道吗？最早是你们发明的小板凳，为了大臣上朝时方便起身，传到我们这儿，慢慢改成了盛放食物的器具。”

“还有结婚仪式，拜天地的流程学了个大概，可红包的颜色却弄反了——你们用红色讨喜，我们偏偏用了白色，说是纯净，现在想来，倒像是闹了笑话。”

说到这儿，他看向窗外飘扬的日章旗，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们的国旗，那个红色的圆……在你们古代，是不是叫‘日轮’？听说，最初也是从对太阳的崇拜里来的，而那崇拜的源头，又和你们的文化有着扯不清的联系。”

蒸笼里的热气渐渐散了，饺子的香气还在弥漫。陈楚默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没看他，只低声道：“学了好的，也学了不该学的。”

山本幽斗没反驳，只是看着他咬下饺子的动作，眼神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像被热气熏过的玻璃，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