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的禁令终究没能拦住山本幽斗。他揣着偷偷筹备的经费,绕开层层阻碍,一路辗转,直到踏上中国的土地,却在边境被海陆空三军拦下。面对盘查,他用磕磕绊绊却异常坚定的中文解释来意,或许是那份执拗打动了对方,最终竟被放行了。
几经周折,他站在重庆一栋爬满爬山虎的别墅前时,身上的衬衫已被山城的暑气浸得半湿。抬手敲门的瞬间,门“吱呀”一声开了,陈楚默穿着件宽松的棉T恤,手里还拿着串刚洗好的葡萄,看到他时愣了愣,随即挑眉:“你倒是真敢来。”
“陈哥哥。”山本幽斗笑了,一口中文流利得惊人,尾音甚至带着点重庆话特有的婉转,“我找得你好苦。”
陈楚默让他进门,刚关上门,就听见他又补了句:“这楼爬得我脚杆都软了,重庆的坡坡坎坎,比东京的台阶凶多了。”那“脚杆”“凶多了”的方言词汇,说得地道又自然,倒让陈楚默吃了一惊。
“你这中文……”
“在飞机上学的,落地后又跟出租车师傅唠了一路。”山本幽斗抹了把汗,眼睛亮晶晶地打量着屋里,“他们说,要学重庆话,就得先会说‘要得’‘巴适’。”他顿了顿,指着桌上的葡萄,用标准的重庆腔问,“这个,甜不甜哟?”
陈楚默被他逗笑了,递过一串葡萄:“地道的夏黑,巴适得板。”他看着山本幽斗熟练地剥皮、丢进嘴里,忽然觉得,这个曾经穿着和服、带着皇室矜持的少年,站在这满是烟火气的重庆别墅里,竟没了半分违和。
窗外传来楼下小贩的吆喝声,“凉面、酸辣粉——”的调子拖得老长。山本幽斗侧耳听着,忽然道:“陈哥哥,我学会《紫荆花》了,还知道重庆的市花是山茶花,跟紫荆花一样,都开得泼辣。”
陈楚默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眼里的光,像看到了山城盛夏的太阳,热烈得晃眼。他没说话,只是拿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甜津津的汁水漫开时,心里忽然生出个念头——这个山本弟弟,怕是真的要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