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那天,父亲坐在轮椅上,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手里攥着一朵红玫瑰。
没有酒店,没有司仪,只有社区小礼堂,几张椅子,几个亲友。
陆沉牵着陈知夏的手,站在宣誓台前。
“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我都将爱你、珍惜你,直到生命尽头。”
他声音坚定,眼中有光。
她泪流满面,重复誓言。
父亲忽然站起来,颤巍巍地走过来,把玫瑰塞进她手里。
“知夏……要幸福。”
她抱住他,哭得像个孩子。
仪式结束,众人散去。
陆沉推着父亲回家。
陈知夏走在后面,看着两人背影,心被幸福撑得发疼。
可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医院:【陆先生,肾源排期已定,下周手术。您确定要进行活体捐献吗?】
她愣住。
活体捐献?
陆沉要捐肾?
她冲进家门。
“你疯了?!”
陆沉正在给父亲喂药,抬头看她。
“你知道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拦我。”他平静道,“你爸的肾功能只剩30%,透析撑不了多久。”
“我是唯一匹配的活体 donor。”
她浑身发抖:“可这是你的命!”
“可那是你爸。”他握住她手,“我欠他一个女婿的称呼,现在,我要用命去还。”
她崩溃大哭。
父亲坐在轮椅上,忽然开口:“小陆……不行。”
“叔,我心意已决。”
“你要是出事……知夏怎么办?”
“我会好好的。”陆沉微笑,“而且,我答应过您,要替您看着她。”
“我得活着,才能看着她。”
父亲老泪纵横。
陈知夏跪在他面前,仰头看他:“你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点头。
“我答应你,这辈子,再也不让你等。”
手术那天,她守在手术室外。
八小时。
门开时,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成功。”
她冲进去。
陆沉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冲她笑。
“你看,我没食言。”
她握住他的手,泪如雨下。
三个月后,父亲康复出院。
陆沉也恢复良好。
一个傍晚,他们坐在阳台上看夕阳。
父亲在屋里看电视,笑声传来。
陆沉靠在她肩上,轻声说:“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她脸红:“急什么?”
“我想让他看着孙子出生。”
她鼻子一酸。
这时,父亲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旧相册。
翻开,是她小时候的照片。
还有一张,是她和陆沉的合照,被剪下来,贴在“家人”那页。
“我一直……当你是家人。”父亲说。
陆沉眼眶红了。
他握住陈知夏的手,轻声说:
“你看,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夕阳西下,照在三人身上。
像一场迟到的团圆。
雨,终于停了。
而伞,早已不再需要。
因为这一次,他们终于,共撑一把伞,走完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