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瞳”的匿名警告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林烨头顶。他原本因超市事件而略有提振的信心，瞬间又被更深的警惕所取代。
对方不仅知道他的存在，甚至能监测到他的“活跃度”和大致区域！这种被无形之眼监视的感觉，比直面“暗河”的追查更让人毛骨悚然。“界瞳”自称中立，但其展现出的技术（或者说能力）层面，远超他的想象。
他没有回复那条信息，沉默是金。但那份附带的《基础空间痕迹伪装手册.pdf》，他却如饥似渴地研读起来。
手册里的内容为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它并非教授如何强大能力，而是专注于如何隐藏、伪装、抹除使用能力时产生的细微“涟漪”——一种只有特定手段或感知极其敏锐的干涉者才能察觉的空间波动。
里面提到了几种基础技巧：
1. 能量阻尼： 在发动能力时，用自身精神力在作用点外围形成一层缓冲层，吸收和分散溢出的空间波动，使其变得微弱且难以追踪。
2. 频率偏移： 微调自身能力输出的“频率”，使其模拟成环境中常见的背景空间噪音，如同变色龙融入环境。
3. 结构伪装： 对造成的空间改变进行“包装”，例如移动物体时，不是粗暴地平移，而是模拟一阵风或一个轻微碰撞的力学结构，让结果看起来更“自然”。
4. 痕迹清除： 对短暂干涉过的区域进行“抚平”，驱散残留的异常空间信号。
这些技巧看似简单，实践起来却极难。它要求对能力的控制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精细度，分心二用甚至三用。林烨再次陷入了疯狂的练习。
在家中，他不再进行大开大合的能力测试，而是专注于微操。让一枚硬币悬浮，同时练习用能量阻尼包裹它；移动一个纸团，同时尝试改变其移动的“频率”和“力学结构”；每次进入“空间小屋”前后，都严格按照手册指导，仔细“抚平”入口处的空间涟漪。
过程枯燥至极，进展缓慢，精神力的消耗甚至比之前更大，因为每一分力量都要掰成两半来用。但他乐此不疲。这不仅是为了躲避“暗河”和“界瞳”的窥视，更是一种对自身力量掌控的极致追求。他感觉自己对空间的“理解”在加深，那种模糊的感知变得更加清晰和具有层次感。
几天后，他尝试着再次于深夜外出，在一处无人的公园角落，进行了一次小范围的“空间凝固”练习。完成后，他立刻按照手册方法进行痕迹清除。
就在这时，他那种变得敏锐的空间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微弱、但截然不同的“扫描感”从远处掠过，如同无形的雷达波。与之前在“界瞳”网站验证时的感觉类似，但更隐晦，更不易察觉。
扫描感在他刚刚练习的区域停留了片刻，似乎有些疑惑地徘徊了几下，最终缓缓散去。
成功了！手册的方法有效！他成功地将自身活动的痕迹大幅削弱，甚至骗过了（或者说干扰了）那种神秘的监测！
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这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进步，不依赖于任何组织或外力。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多久，现实的重锤再次落下。
周末，他惯例去那家位于老城区的超市采购（自从上次事件后，他反而觉得这里更“安全”，因为出过事，安保明显加强了）。在生鲜区挑选水果时，他无意间听到两个超市员工的闲聊。
“哎，听说了吗？后面巷子里那家‘老王五金店’，好像惹上麻烦了。” “老王？那个瘸腿的老王？他那么老实一人，能惹什么麻烦？” “不知道啊，就前天晚上，有一伙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人去找他，好像在问什么人的下落，吵得挺凶，后来还把他店给砸了，幸好老王当时没在里屋，躲过一劫。” “报警了吗？” “报了，警察来了那伙人早跑了。也没丢啥值钱东西，就是乱砸一通，像是……像是警告？”
林烨的手猛地一僵，手里的苹果差点掉下去。老王五金店……那个老板，他有点印象，一个很和善的瘸腿老人。他的店就在那条他第一次使用能力救下女学生的巷子口！
是“暗河”的人！他们查不到自己，开始用最笨也是最有效的方法——排查那片区域的所有可能目击者！他们是在找那个“用易拉罐砸人”的“鬼”！
虽然自己当时离得很远，老王大概率没看到什么，但……万一呢？而且，这种骚扰和威胁，本身就是无妄之灾！
一股怒火混合着愧疚涌上心头。是因为自己，那个无辜的老人才会遭此厄运！
当天晚上，林烨换上一身深色不起眼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趁着夜色，再次来到了那条熟悉的小巷。
巷子依旧破旧安静，但与往日不同的是，巷口老王五金店的卷帘门扭曲变形，上面还有几个明显的凹痕，玻璃碎片散落一地，虽然简单清扫过，但仍能看出当时的狼藉。店里没有亮灯，一片漆黑。
林烨的心沉了下去。他站在阴影里，空间感知悄然蔓延开，如同无形的触须，仔细探查着周围的一切。
空气中，残留着极其微弱但暴躁的空间波动！非常杂乱，不止一人，而且能力运用粗犷野蛮，充满了破坏欲。这感觉……与超市那个鸭舌帽男人有些类似，但更驳杂，更令人不适。是“暗河”的打手留下的痕迹！
他们还在这里留下了“标记”——一种极其隐晦的空间信标，如同猎犬留下的气味，微弱但持久，用于警示同伙或监控此地。
林烨强压下立刻清除这些痕迹和信标的冲动。他不能打草惊蛇。对方刚刚来闹过事，如果痕迹突然被清除了，傻子都知道有问题。
他在阴影中静静站了许久，将那些残留的波动特征和信标的位置牢牢记住。然后，他悄无声息地退后，绕到五金店后巷。
后巷堆放着一些废弃纸箱和杂物。他的感知集中在那扇紧闭的后门上。门锁是老式的，内部结构在他的感知中逐渐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精神力高度集中，运用起刚学会的“频率偏移”和“结构伪装”，将一丝空间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入锁芯内部。
不是暴力破坏，而是极其精细地模拟钥匙转动的感觉。
“咔哒。” 一声轻响，门锁开了。声音轻微得几乎听不见。
林烨如同幽灵般滑入门内，反手轻轻带上门。店内一片狼藉，货架倒塌，零件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灰尘的味道。
他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在柜台角落发现了一个老旧的红外报警器，指示灯已经熄灭了——显然在之前的打砸中损坏了。
他松了口气。空间感知仔细扫过每一个角落，确认没有隐藏的摄像头或监听设备（“暗河”似乎还没用到这种高科技手段，或者觉得没必要）。
老人不在店里，可能暂时搬到别处去住了。
林烨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准备好的厚信封，里面装着他这段时间省吃俭用攒下的一笔钱，数额不多，但足够弥补店面的损失和让老人暂时安顿一下。他将其小心地压在一个没被打翻的抽屉底下。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仔细地“感知”店内。除了“暗河”留下的暴戾痕迹和一些微弱的、属于老人的日常空间印记外，没有其他异常。
他悄然退出了五金店，重新锁好门，抹去了自己进出留下的细微空间涟漪（这次用了更高级的痕迹清除技巧）。
站在巷口阴影里，他看着那扇破损的卷帘门，心中五味杂陈。给予经济补偿并不能消除老人受到的惊吓和伤害，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暗河”……他们的手段卑劣而有效。这样下去，难保不会有下一个“老王”遭殃。自己不能永远只是被动地隐藏和躲避。
必须想办法反击。至少，要让他们知道，这片区域并非他们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慢慢成形。
接下来几天，林烨的行动更加隐秘。他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能力练习，甚至减少了外出。所有精力都用于消化伪装手册的内容，并将其与自身能力结合，推演计划。
他需要找一个目标，一个“暗河”的外围人员，最好落单的，实力不强的。通过他，了解“暗河”的动向，传递警告，或者……至少搞清楚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
机会很快来了。
通过持续匿名浏览“界瞳”论坛的本地板块（虽然帖子很少且隐晦），结合对那片区域残留波动的分析，他锁定了一个目标——一个经常在深夜出现在老城区某家地下台球厅的混混，代号“瘦猴”。论坛里有人隐晦地提过一嘴，说“瘦猴”最近好像搭上了“暗河”的线，在帮他们跑腿打听消息，嚣张了不少。
就是他了。
周五深夜，林烨再次化身“黑影”，来到了那家位于地下室的、烟雾缭绕的台球厅附近。他没有进去，而是在对面一栋老旧居民楼的楼梯间阴影里，找了个能观察到台球厅出口的位置，耐心等待。
空间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缓缓覆盖着出口区域。他调整着感知的“频率”，将其与环境噪音融合，如同手册所教，极力避免被可能存在的其他干涉者察觉。
等待了将近两个小时，凌晨一点左右，“瘦猴”终于摇摇晃晃地出来了，嘴里叼着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看样子是赢钱了或者喝多了。
他独自一人，拐进了一条回住处必经的、没有监控的小路。
林烨心跳微微加速，就是现在！
他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下楼，远远缀在后面。帽檐压得很低，口罩遮脸。
小路灯光昏暗，寂静无人。
就在“瘦猴”走到路中间时，异变陡生！
他脚下的一块窨井盖，毫无征兆地，瞬间向上弹起、翻转！
“哐当！”一声巨响！ “哎哟我操！”“瘦猴”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条腿瞬间踩空，整个人惊叫着向下栽去！
幸好他反应还算快，双手猛地扒住了井口边缘，才没有完全掉下去，但大半截身子已经悬空，吓得酒彻底醒了，哇哇乱叫。
“救命！拉我一把！有没有人啊！”
林烨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步伐无声。他改变了步态，微微佝偻着背，让体型看起来有些不同。
“瘦猴”看到有人过来，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兄弟！快！拉我上去！这他妈井盖怎么突然翻了？！”
林烨走到井边，却没有伸手，只是用经过刻意压低的、沙哑的声音缓缓问道：“‘暗河’……让你找什么？”
“瘦猴”猛地一愣，脸上的惊慌瞬间变成了惊骇，瞪大了眼睛看着逆光下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你……你谁啊？什么河？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不知道？”林烨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下一刻，“瘦猴”扒着井口的手指旁边，那混凝土的井沿，毫无征兆地突然碎裂了一小块！
“啊！”“瘦猴”吓得魂飞魄散，手指差点脱力滑下去！
“再问一次。‘暗河’让你找什么？找了谁？”林烨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我说！我说！”“瘦猴”彻底崩溃了，带着哭腔喊道，“就……就是打听一个月前，在西边那个旧货站附近，还有……还有旁边巷子里，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者……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特别是……会用……会用东西砸人的！”
“找到了吗？” “没……没有啊！大哥！真没有！就问了几家店，那个五金店老头多问了两句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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